到重庆去!到重庆去!这音节急促的口号,曾是无数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国人的共同心律,近5000万沦陷区难民扶老携幼,离乡背井,朝着以重庆为中心的抗日大后方转移。西方记者惊叹,这是自游牧时代以来最大规模的人类迁徙,重庆成为中国最后的耶路撒冷,中国最后的陪都。
这不仅仅是一次民族生命的死里逃生,这
近一半中国近代惨淡经营的高等院校内迁重庆,近70万师生家属踏上自孔子以来未曾有过的民族教育重心大转移的不朽征程,几名华人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无一不拜中国战时教育之赐,一批又一批栋梁之材撑起中国抗战建国的广大天空;中国现代极富民族和时代特色的戏剧、电影,永远与南来山色、东去江水融为一体;一首《嘉陵江上》,唱尽中国人的乡思愁绪,吼出中国人收复失地、打回老家的时代主旋律;在“重庆大轰炸”的烟山火海中,一幅象征中美伟大友谊的《世界和平信使》苍茫问世,至今珍藏在华盛顿罗斯福总统博物馆,比西班牙画家毕加索更早十年,以鸽子喻和平,宣示中国人崇高的人类情怀;中国当代新儒家几位开山祖师和传薪港台、享誉世界的哲学家,无不在民族危难与抗争的历史活剧中灵心善感,运思泉涌;毛泽东也因为重庆生平第一次飞上云空,又将1936年写就却不曾示人而寄寓了其平生雄心的词作,献给世人……重庆对中国贡献巨大,它曾荣幸地分担了一个伟大民族的苦难,分享了前所未有的荣耀,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的不平等条约,正是在它的巅峰时期被悉数废除,中国跻身世界反法西斯四强并成为联合国缔约国,这座不设防不矫饰不炫耀的城市都与有荣焉。
它是一部血肉文本,由战争之神排印后就封存至今,专待那灵犀相通的后来者披阅观览;它是一出历史活剧,幕帘拉开后便再也没有关上,任凭舞台和主角们顺江而去;它是一座丰碑式的废墟,久怀苍凉的心境和静穆的眼光见证着造化的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