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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小说创作热背后的隐忧和出路

2007-06-2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谭旭东 我有话说

认识郝月梅,最早是在江苏《少年文艺》杂志上,她写的短篇《王闹逃学》等一直记在我的脑海里。后来,才知道她是大学儿童文学教授,教了多年的儿童文学,写过不少儿童文学研究论文。她确实是儿童文学专家,既能创作

,又能教学,还能理论,可以说是儿童文学三肩挑的角色。去年,在青岛见到郝月梅后,她给我寄来了她的系列儿童小说“小麻烦人儿系列”,这套小说在江苏少儿社出版后,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宣传,但却得到了大批读者的喜爱。所以,这里我更愿意把她当作儿童小说家来谈。当然,也佩服江苏少儿社的沈飙先生,他真的是一位非常有眼力也非常有耐心的编辑,总是能够从众多的作者和繁杂的稿件里中找到真正的小说家和优秀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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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新世纪,儿童小说创作明显升温,在阅读儿童小说的过程中,我有一个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今天的儿童小说总体上来看较上个世纪80年代有了许多的进步,而且中青年作家中不乏具有艺术建构能力的高手。我不赞成近期儿童文学界的那种对中青年作家贬低或轻视的论调,但是,应该说,儿童小说创作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一些儿童小说的生活表现半径过于狭小,有些青年作家直接模仿杨红樱的“校园小说”和“日记体小说”,写班级故事,写得很时尚,也很搞笑,但却缺乏杨红樱校园小说的语言的干净利索和对儿童生命原生态的准确展现。一些作家以为“追随永恒”就是走阳春白雪的路子,就是“纯文学”创作,而“感动当下”,就是要走娱乐化和平面化叙事的路子,就是要搞“通俗文学”创作,事实上,儿童小说的幽默和娱乐是两回事,就像我们觉得幸福和快乐是两种层次的情感体验一样。幽默与幻想是发自内心的生命本质,是儿童生命的张力所在,是一种完整的长效性的心理状态;而娱乐则是后发的,是可以表演和模仿的行为,它是一种即时性的心理体验。以郝月梅的《十二岁的玩笑》为例,发生在王闹身上的故事和他周围同学身上的故事,都不是儿童表演出来的,是儿童生命本体精神的释放,王闹、冬瓜、毛令和赵小飞等几位小学生的言行举止,都是纯粹的儿童生命的自由展开,他们那么聪明智慧,那么勇敢自信,那么富有正义感和良知,不是成人世界给予的,而是童心世界的天然之气韵。这就是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的区别,但郝月梅没有故意夸大其词,也没有矫情地修饰,而是顺应了儿童的天性来展开那个别样风趣,别样韵致,别具美感和张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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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玩笑》的艺术突破,就是它完全走出了当前儿童小说狭小的叙事半径。阅读近年来的儿童小说,我觉得儿童小说的叙事基本上可以划为三类:一是“班级叙事”,即不少儿童小说基本上都是写班级里的小故事,一般是三五个男生女生,打打闹闹,再加一个理解学生的老师和一个不太理解学生的老师的对比性参与,于是故事里总是有一点教育的反面和正面批判,总有点对学校和老师的不恭调侃。二是“家庭叙事”,即儿童小说的主人公形象的塑造及其社会关系的展开基本上围绕着“家庭”这个中心,在这样的故事里,小说的小主人公和家长之间具有一定的紧张关系,父母与孩子处于对立或对比的位置。这样的故事主题里总会夹杂着家庭教育批判,似乎“家庭教育观”总是和“儿童本位”相对立。三是“青春期叙事”,即不少儿童小说实际上写的是青春期的情感故事,总是脱离不了少男少女的情爱,尤其是在可不可以写“性”的问题上,在可不可以讲述“恋爱”的问题上做文章,这类作品似乎展现了青春期生命的本色,其实是对青春期生命的错位认识或狭隘理解,因为少男少女的生活不只是恋爱才丰富,少男少女的生命不只是恋爱才灵动。但郝月梅的《十二岁的玩笑》与以上三种流行叙事类型都不同,它的叙事超越了庸常的叙事模式,呈现出开放、宏大的视野,作家对儿童生命的理解不仅仅局囿于家庭、校园、班级和少男少女的朦胧情感,而是把儿童的生命体验在社会中真实地展开,自然地舒放。在《十二岁的玩笑》里,我们看不到那种嘻嘻哈哈的班级闹剧,看不到小学生在校园里的“恶作剧”,也看不到家庭里的鸡毛蒜皮琐事的纠缠,更看不到忸忸怩怩的青春期两性交往的行为,作家让这些富有个性的儿童走出班级,走出校园,走出家庭,让他们在社会中观察、理解和行动,因此,我们看到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他们都是富有自主精神和创造力的,都是敢于承担义务和责任的,他们有自己的缺点,也有自己的优点,他们和父母亲之间没有我们一般作家所极度渲染和夸大的“代沟”,他们和老师之间也没有我们一般作家所调侃的“观念对立”,他们对成人世界的认识也不是“二元的”,他们和同学之间也没有什么矫情的时尚的语言和行为,他们有的是理解和宽容,有的是对成长的自信和自为,有的是勇敢、善良、公正和互助的美德,这些鲜活的生命让我们振奋,让我们真正感受到了儿童世界的深邃及其对成人世界的引导。

这部小说的另一个艺术突破,就是对叙事艺术的真正的理解。小说是叙事艺术,所谓叙事,通俗地说,就是“讲故事”。讲故事的传统虽然源头很久,人类自有语言始就产生了叙事,却并不意味着讲故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西方结构主义理论家研究民间故事时,就发现其中有多种叙事模式,这种叙事模式的研究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民间故事艺术的类型化特点,同时也反映了讲故事的传统背后还存在着人类对故事艺术的多方探索。从叙事艺术角度说,儿童小说和其他小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是说从小说艺术角度来看,我们没有必要单独来命名“儿童小说”,所有的小说都属于叙事艺术,而且儿童小说的视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并不是儿童视角的小说就是儿童小说,事实上很多所谓“儿童小说”的视角恰恰不是儿童视角,而很多成人小说又恰恰用的是儿童视角。不管怎样,郝月梅的《十二岁的玩笑》在讲述故事时,也就是在叙事艺术上,是非常成功的。首先,是视点的移动和叙述的展开结合得非常好,每一章每一节都像电影的镜头转移,而且每一个情节都富有戏剧性,都给人变数,可以说这篇小说几乎处处都有悬念,都有引人入胜的细节。特别是叙事语言非常幽默,几位儿童的语言都具有个性化的风格,而王闹妈妈的形象非常符合人物性格和事件发展的逻辑,她的每一句话都和母亲这一角色紧密结合,而且也富有戏剧色彩。那个老U(名叫“王凤举”的科长交警)的形象塑造也非常好,他和那位欺行霸市的“孙二娘式”的黑道奸商,以及那位“河马脸”,是社会不良现象的一个超级浓缩。虽然这些人物都不是主要的,但作家略略数笔,就出神入化地描绘出了他们丑陋的嘴脸和可恶的性格。

值得肯定的是,《十二岁的玩笑》可谓一篇“多义主题”的文本,它所表现的内涵涉及成长与教育、社会公平与正义、友谊和同情心……我想,还是让读者去诠释,去理解吧,读者的智慧胜过一切评论家的文字。

《十二岁的玩笑》,郝月梅著,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2007年1月第一版,1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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