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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和命运的“生死场”

2007-06-2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黄亚明 我有话说

写作不是为了颠覆记忆,而是为了更直接更精妙地保存并审视记忆。记忆提供了历史之“场”,当它与当下碰撞,我们知道,小说有了飞翔的可能。徐坤的《野草根》就是一部“飞翔”的小说,三个女人以生命在各自的天空旅行

,倦了,软了,老了,化为泪水,硬成铁质,待尘埃落定,我们看到:那是流淌着血和雪的现代版“生死场”。

小说展示了上个世纪后半叶中国历史上最为荒诞的一侧。1968年,19岁的高中毕业生于小顶,落户于王家公社向阳大队,一边抵抗队长的骚扰,一边积极学毛选,成为那个年代的“超女”,扎根农村的典型,众人仰慕,风华一代。但知青回城的风潮一样袭击了她,她开始颠簸失控,昨天的信条一夜间轰毁,于是抛夫弃子,咬紧牙关,为备受折磨的性灵拼出一条生路。妹妹于小庄16岁下乡,凭着一双桃花媚眼,能从下放的新宾县偷运原木、木耳、蘑菇、榛子、豆油回家,20出头就返城当了一名油田工人。可是生活是残酷的,于小庄以为收获了美丽的爱情,偷食禁果,结果乐极生悲:恋人发现她患了“哮喘病”,惧怕了,妥协了,逃跑了。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精神寒冬之后,于小庄迈上了漫长的被动相亲路。她带着创伤,投入到虚假的欢欣里,迎接着新的创伤的到来。等待她的依然是无测的命运,做了母亲才两年,29岁时就被国营企业电工班长夏冬临殴打致死,芳华永逝。小庄的女儿夏小禾从小在一片掐架打骂声中长大,是出了名的野丫头,自己母亲的身世永远是缠绕着她的一个谜。直到一天,秘密揭开,继之而来的是夏小禾从肉身到灵魂的蜕变,她长成一个懂事得体的美少女,做了集团总裁的秘密情人。她在这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男人身上成长,被他催成一个女人,又迅速练成一个老人。

命运,如此不可安抚,何以解忧?不仅仅红颜薄命吧,那黑黢黢,阴沉沉,无边无际,无法无天,无缘无故,无遮无拦的人生大舞台,像个魔障、梦魇、磁场、旋涡、墓地,她们不由自主地被吸附进去,被搁置、被竖立在舞台上,谁也躲不掉,谁都逃不开。女人这个柔软物体,因为装上了金属外壳,它就只有、只是苍老,苍老!

但是徐坤不做道德批判,只牢牢抓住三个底层女人生命中最要紧的时刻,她三下五除二,手到刀落,刀到瓜落,干脆利索地把人物心性脾气搞定。如今的徐坤显然多了层成熟,目光所及,皆披上一股子飕飕寒气。她把伤口撕裂开给人看,同时她又以充满反讽、嘲弄、黑色幽默的笔触,抒写出“兴致勃勃”的生活场景,往痛苦的伤口里撒盐――这种残酷的冷峻,属于徐坤所有。恰如评论家赵天才所言,徐坤的小说创作“体现了大众文化语境下小说叙述面向日常生活的立场”,对日常生活的戏仿,语言的戏谑及自我表现性,使草芥般的《野草根》变得洞明、深察、内省,看尽浮云,反而显得深远、辽阔。

若干年前,萧红在《生死场》里,刻画了一群“蚁子一样的愚夫愚妇们”,她们劳作、生殖、疾病、伤痛、被殴、苦难、不被当人看、形同兽类。《野草根》可谓另一意义上的“生死场”,生活的真相往往滑稽、可笑、可怕得令人胆寒,你要向历史赎罪,你要为自我解毒,你乖巧妩媚,你百炼成钢,但是你依然在不断陷落和逃离之中,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野草根》,徐坤著,湖南文艺出版社2007年4月第一版,2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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