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斌是当代才女、著名作家，以优秀的小说家而著称。前些年，我曾一度迷上了她的作品，特别是其中弥漫的那种神秘的鬼魅气息、森然的艺术氛围以及
人生的成功是由主客观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成长的道路其实是偶然与必然的合力、内因与外因的“共谋”。在中外文化史上，由于种种原因，“种瓜得豆”、“歪打正着”的事例比比皆是，作为作家的徐小斌也是“有心栽花”（绘画）、“有意插柳”（文学）的个案。她“自幼酷爱绘画，曾经梦想做一个到处飘泊的画家”（自序），幼年时便被周围的大人们称为“小画家”，小学阶段还参加国际儿童绘画比赛并拿了奖。牛刀小试，荷露尖角，少女时代的徐小斌曾正经八百地拜了名师，只因不羁的天性无法忍受枯躁的科班训练，最终没有成功。但是，如果撇开过于功利的想法，人的一切经历其实都不会“白活”；从前的所有个人经验，都在为此刻的主体做着准备。于是，绘画这个迷人的缪斯便永远地陪伴着她，既是其终生难舍的业余爱好，同时也成了她创作的“背景”与“底色”，化合成作家艺术思维的有机成份。从这个意义上讲，《缪斯》一书是作者徐小斌对自己画家梦的精神慰藉。
所有艺术都是人文理念的产物，是创作主体主观命意的结晶，因而“解码”的钥匙也就不止一把，阐释的空间因人而异、无比辽阔。徐小斌的敏锐近于“女巫”，她以清畅明澈的一贯文风、饱蘸激情的丰盈笔致，让我们跟她来到纽约，领略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这个人类艺术品的特大宝库，欣赏天堂的宝贝。解读中，她总是从某位画家的代表作品入手，衍生出其所有画作在题材或风格上的共性特征，从而使信息量得以放大和扩张，起到以一当十的效用。如《手持水瓶的女子》一文：“在维美尔的世界里，总会有一些充满阳光的房间，洋溢水份的空气，闪光的屋顶，平凡质朴的家庭妇女……”字里行间氤氲着温润的气息，有一种水灵灵的质感。“拉图尔的画特点鲜明，一眼就能认出。他的画总是像平面的几何图形似的，用过于简洁的光把人物分成块面。”（《油灯下的玛格丽特》）如此写法，使人无形中受到关于绘画的知识教养，却没有教材那样吓人的框架和高头讲章的可恶面目。在《维纳斯与安东尼斯》一文里，她又通过艺术联想，采取横向类比的方法，揭示了不同画家面对同一题材时，不同手法间存在的艺术精神上的同构性：“如果与提香的同名画类比，会发现他缺了那种金色的优雅，却多了一种极大胆的异教徒式的狂放热情。”有时，欲言此而先说彼，引导读者将不同画家的作品并置，然后想象其效果,发现其价值:“如果把哈尔斯与凡・代克的肖像画放在一起欣赏,你会发现什么?”（《男子肖像》）
感觉敏锐、形象思维发达，一向是作家的优势和强项，因而文笔摇曳、姿致美妙，给人以活色生香、深入浅出的接受印象。但这并不必然意味其哲理色彩的淡弱，思想在任何时候都是艺术的“钙质”。徐小斌的艺术随笔同样给人以思理的启迪，借绘画来谈个人的现实感受即是一法：“有一分付出就有一分收获，别人有写作策略、社交能力与推销自己的全面成功，而你只有单纯的写作的成功，人家比你付出的多得多，那结果自然是不可比的。”（《夏邦蒂埃夫人及孩子们》）从中不难窥测其心态的健康成色。――看不到丝毫疾言厉色的促狭与逼仄；而“红眼病”在我们的现实中又是何其普泛也！从某种意义上，作者随意生发出的一些感慨，蕴藏着人格自省的文化意味。当然，这应该是阅读活动在“副产品”上的收获了。
《华丽的沉默与孤寂的饶舌》，徐小斌，湖南文艺出版社2006年12月第一版，2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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