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3日,我应邀到合肥参加完颜海瑞的长篇历史小说《归去来兮》的研讨会。为了早点看到病中的彦周兄,特意提前于6月2日下午乘飞机到达合肥。下飞机到宾馆报到住下后,即同彦周兄的长女鲁书妮联系,请她接我到医院看望她父亲。当我在书妮陪同下赶到省立医院干部病房时,张嘉大姐热情地迎了出来。看到躺在病床上
后来我从电话中得知,关于《梨花似雪》的评论以及我在他病榻前说的一番话果然起了作用,彦周兄的病一天天好了起来,过了夏天,竟然出了院在家中疗养。2006年国庆期间,我有事同周志友同志通电话,恰好志友正在鲁家与彦周兄聊天,乘便还在电话里同他聊了一会儿,相约今年再去合肥看望他,可是没料到,11月下旬的一天,突然接到来自合肥的长途电话,称彦周兄不久前住院检查,准备出院时突然发病,抢救无效,阖然长逝。这真是让我感到突然。我因有事不能赶到合肥去送行,只好拟了个挽联并委托邮局送了个花篮置于彦周兄的灵前、以寄托我的哀思。
鲁彦周乃江淮名士,文坛大家,从上个世纪50年代初起就活跃于文坛。我先是以一个文学爱好者和追星族的身份从作品中认识鲁彦周的,和众多读者一样喜欢他的中篇小说《天云山传奇》,后来我又作为一个文学评论家的身份去读去品鲁彦周的作品。而真正同他见面且有所交结是迟至上个世纪末以后。
1997年5月,我应安徽省公安厅《警探》杂志之邀,南下参加黄山笔会,游过黄山之后在屯溪一家宾馆住下,一边游览皖南各景点,一边等南下深圳的航班。恰好,鲁彦周与张嘉大姐也陪同唐达成、何士光一行住在同一家宾馆里,唐、何一行是在参加了四川宜宾的竹海笔会之后顺江而下到达安徽的。鲁彦周夫妇专程从合肥赶到安庆迎候他们,并游览了一些地方才到达黄山脚下的屯溪的,在屯溪期间,又陪同他们游览了皖南诸景点,包括绩溪的胡适故居。彦周兄是位热心人,凭借他在安徽的地位和影响,多次为文友们创造机会到安徽采风,诸如举办“迎驾笔会”等等,我是早有所耳闻的。因为同住一家宾馆,就有较多见面闲聊的机会,我也可以近距离地了解鲁彦周,发现他果然是位儒雅的文人,忠厚的长兄,总之,是位可交之友。可以这么说,1997年5月间黄山脚下屯溪的数日相处,乃是我真正认识鲁彦周并同他有所交往的开始。
2003年9月在青岛召开的“王蒙文学创作国际学术研讨会”,我与彦周兄夫妇一起应邀与会。记得他告诉我正在奋力写一部可能长达百万字的长篇小说(这就是后来我们读到的《梨花似雪》,据说本来需写90余万字,后来实在没有力气写下去了,周家三姐妹的老三周彩的命运来不及展开来写就打住了,这样也就有了75万字的篇幅),让我一直期待着这部长篇新作。我也告诉他,多年来我在山东的《时代文学》主持一个专栏“名家侧影”,准备请他出场。他欣然答应,并在回合肥后即寄来刚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八卷本的《鲁彦周文集》,让我先读起来,对他的创作有一个更全面的了解。
2004年下半年,我们一直在筹措着“名家侧影”中的“鲁彦周专栏”。彦周兄把长篇小说《梨花似雪》中关于他童年生活的纪实性文字大概近两万字作为他的创作谈寄来,读来颇有兴味,后来全部收入专栏之中。安徽方面,想为彦周兄撰稿者颇为踊跃,唐先田、潘军、季宇、许辉等安徽作家、评论家纷纷撰稿,北京的评论家顾骧系彦周兄老友,也积极撰稿加入,临发稿时,彦周兄的长女鲁书妮也有一篇文章要求加入,这样,发在《时代文学》2005年第一期的“名家侧影・鲁彦周专辑”收入七、八篇文章,近五万字,是个特大号,我想写点补白的文字都挤不进去。
对这个专栏的编辑与刊出,彦周兄大概是比较满意的,因此,当2006年年初他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梨花似雪》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时,就让责任编辑赵水金赶紧给我送了一套来,不仅要求我读了撰文评论,也希望组织评论界的一些朋友一起来评论。得到彦周兄的信任与委托,十分高兴,也感到责任之重,于是一边读小说,一边邀文学评论界的七八位文友一起来评,这就是后来发在《文艺报》与《文学报》的两个专版和散见于《光明日报》等报刊的十来篇关于《梨花似雪》的评论。此时彦周兄已住院多日,急需看到人们对他为之付出大量心血甚至生命的这部长篇小说的看法。唯其如此,当我于2006年6月2日的傍晚赶到彦周兄病榻之侧陈述我对《梨花似雪》的评价以及我所知道的文友们的意见时,他的双眼才炯炯有神,发出光来,久病的身体才注入了生命的动力。《梨花似雪》是彦周兄用生命写出来的,可谓当代文坛长篇之力作与绝唱。书中浸漫着的诗意与乡愁使我深深感动,阅读之中多次为之垂泪,而小说中创造的周家三姐妹的形象以及文体上的创造与探索也表明彦周兄仍然有强大的艺术创造力。我曾热切希望彦周兄能闯过这一关,尽快康复,登上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的领奖台。没想到,这竟然也是一个美好的梦!彦周兄已离开我们远行,我辈所能做的是更好地阐释《梨花似雪》,当然还有彦周兄其它遗作的思想与艺术的价值,让它们作为我们民族的精神财富永存人间!安息吧,彦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