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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里的春天

2007-10-31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易昕苑 我有话说

在看电影之前,我早已把《放牛班的春天》(Les Choristes)的电影原声听得烂熟于心了。不同于以往听到的唱诗班的歌声,纯净、崇高,感恩;而这部电影中的歌声却总有一些低沉、阴郁以及哀伤的成份在里面。

看了电影才知道,一群没人管的孩子和一个没人要的老师,怎么可能没有一种落寞的悲哀呢。

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和一本尘封多年的笔记本,引出了这个注定要感动人的故事。就像那张照片一样,整个电影的色调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一种淡淡的昏黄,清冷中有着些许淡漠。因此故事的开头丝毫没有让我感受到曾经所看过的法国电影一贯的鲜艳色彩与浓烈情感,反而让我想起了《大卫・科波菲尔》里的那所典型的英国旧式寄宿学校:类似于管教所的寄宿式学校,有着古旧的校舍,阴冷的天气,可恶的学生以及暴戾的校长。接着往下发展的故事也并不新鲜,一个可怜的失业教师,凭着自己的善良和爱心,唤醒了孩子们心灵深处的善良,也实现了自己的音乐理想。

这是一个发生在二战后的故事,孩子们心灵的创伤和性格的缺陷不是天生的,而是由战争、家庭等多种因素造成的。皮比诺每天都盼望着星期六,因为星期六他就可以守在校门口,等待父亲来接他回家,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已经牺牲在战场上。这种遥遥无期而又绝望的等待和皮比诺幼小的心灵与执著的信念不相称得让人心疼。莫朗的妈妈是一位单身母亲,因为家庭贫困,不得已把孩子送到这所学校里来。而更多的孩子则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这些问题儿童们被关在这所问题学校里如同沉在池底的石头,看不见阳光、触不到希望。

这又是一个理想化浪漫化的故事。“你的本性并不坏”,“我保证不会泄密”,这是马修教育的理论、基础和信念,孩子们被马修朋友般的真挚和善良所感动,从对立到融合,直至最后的难分难舍,马修不仅挽救了孩子的灵魂,也挽救了他们的生命。这是马修教育的成功,也是他对校长的暴力说“不”的一种胜利。最后校长被革职,孩子们各有所成,多么理想的结局,但我们依然愿意相信和接受它。马修和孩子都是被社会遗弃的人,马修没有工作,孩子们没有爱和关怀,当他们碰到一起时,便从对方身上找到自己所缺少的东西。孩子们在马修这里得到了尊重、关爱和认同,马修从孩子们身上看到自己作品的价值和人生的价值。他不再是一个窘迫潦倒的音乐教师,而成了一位魔法师,把一个个的问题儿童变成了会唱歌的天使。

这又是一个有关音乐、有关救赎的故事。自从马修来了之后,孩子们每天不再无所事事地用恶作剧来打发时光,而是认真地唱起了马修写的歌曲,歌里唱着童年、大海、风筝、希望、晨光、彩虹、天空、船帆、明月,唱着孩子们在学校的高墙里无法看到的东西,唱着一切闪耀着春天光芒的事物,这些东西唤起了孩子们心中曾经遗失的美好。而孩子们的歌声同时也唤醒了其他老师和校工的慈爱和热情,使他们也加入到这个团体里来。同样的,都是音乐,还记得《肖申克的救赎》(The Shawshank Redemption)里莫扎特的那一段歌剧吗,音乐的救赎是不分边界,没有限制的,无论高贵或低贱,老人或儿童,将生或濒死,当心灵已经被暴力变得麻木的时候,请记住,还有音乐这一剂良方。

这是一个关于孩子的故事。有着乱糟糟头发和黑框圆眼镜的邦菲尼,让我想起哈利・波特;最小最善良的皮比诺,是最让人心疼的;有群体障碍症的马丹,其实也是个无辜的孩子;最后是有着“天使面孔”的莫朗,成为影片中的一个亮点。当这个孩子第一次在马修面前懒洋洋地举起手时,就仿佛是个堕落天使。清瘦俊秀的外表,孤傲冷漠的气质,桀骜不驯的眼神以及和外表一样美丽的歌声,还有一个近乎完美的侧面像。我不想用天籁美声这样滥俗而笼统的词语来形容这一群孩子的歌声。他们的合唱就像深夜平静的大海,海面上泛着点点微光,有浪花在轻轻波动;莫朗独唱的加入则如同一道月光穿越云层照亮了海面,明亮而不刺眼,柔和而不平淡,和谐而不突兀。唱歌时的莫朗,眼中不再有拒人千里的冷漠、疏离和忧郁,而散发着喜悦的光芒,那是一种渴望,对音乐的渴望,对尊严的渴望,对认同的渴望,对爱的渴望,对一切美好事物的渴望。这个时候,莫朗才是一个真正的音乐天使。

最后,这是一个关于老师和学生的故事。校长将马修革职,并且禁止全体学生出校舍送马修,马修本以为会有学生违规出来和他道别,但一个也没有。他失望地走出校门,忽然漫天的纸飞机从天而降,这是孩子们和他的道别。一个个的纸飞机像蝴蝶一样从校舍高高的窗户里不断地飞出来,一双双小手在窗口挥舞着。马修捡起飞机,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孩子们送别的话语。这实在是一个让人在情不自禁地流泪的同时又发出源自内心微笑的结尾。

马修来的时候还是冬天,他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这个春天是他带来的,他在春天离开,却把春天留给了孩子们。当马修坐的公共汽车在撒满阳光的林荫道上渐行渐远的时候,连我的房间里也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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