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泰奥离家出走

其实，作为孩子，从根本上来说，不应该怀疑来自父母的爱。

彼特・赫尔特林：1933年生于德东萨克森邦的肯尼兹。战后

泰奥・威斯贝克，一个十岁零几个礼拜的男孩，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开心果”，差不多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是这个看法……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开心果”却离家出走了。这怎么能不让人揪心呢？

泰奥的行动是蓄谋已久的。理由也很简单。

和许许多多调皮捣蛋的男孩一样，泰奥聪明，异想天开。他喜欢给人取外号。比如，他把自己的招风耳朵叫做“捕风器”，死记硬背的同学被他称为“墨水苦力”；戴眼镜的男老师被称为“冒号”；爱发脾气的管理员是“轰鸣器”，等等。而他自己的雅号则是“比姆斯”。

可谁能想到，这个活力十足，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滑稽的男孩，从学校到家里，经历的是冰火两重天的日子。爸爸经常对他吼，认为他不正常，不许他油头滑脑；妈妈时时数落他，认为他满脑子胡思乱想。更有甚者，酗酒的爸爸和爱唠叨的妈妈在烽火连绵的家庭战乱之后，都拿他撒气……在这样的氛围里，泰奥变得丢三落四，得过且过。他的信心在一点点凝固，他的活力在一天天消失。惟有佩尔希夫人――泰奥的女班主任不这么看。“你一点也不比别人差，泰奥，只不过你小小脑袋瓜里死结太多。”

这话可谓一语中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作为孩子，泰奥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父母，更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他所能做的，就是逃离。远远的逃开。作为对家庭，对父母，对生活强加在他身上的不公正待遇的抗议。

出走是顺理成章的，那个念头像颗定时炸弹，搁在剑拔弩张的内心已经许久了。最终，爸爸又一次挥舞的拳头引爆了它。泰奥是个细腻的孩子，他想到了所有的细节，把出走安排得不动声色、天衣无缝。泰奥也是个重感情的孩子，生活中所有的关心、温情和理解，他都记着。佩尔希夫人是他唯一舍不得和歉疚的人。

然而，他还是毅然决然踏上了离家的路。一个陌生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就此向这个十岁的男孩敞开了。

这一路可谓惊险呵。路遇铁路警察的神经过敏，和一群孩子对峙的惶恐紧张，都让初涉人世的泰奥体会到外面世界的真实滋味。最终，孩子的本能让他在安装欢乐转盘的游乐场找到了安慰。??老爸的热情、宽容和理解消除了他的迷茫，也让他在离家的日子第一次体味到人间的温情。

可是，像??老爸这样的人不是时时都能碰到的。变态司机的出现，杰克的阴谋，盗车贼的诡计……当生活更为真实而残酷的一面渐次在泰奥面前铺展开来的时候，这个十岁的男孩已经不堪面对了。

同样不堪面对的还有失魂落魄的爸爸、妈妈，牵肠挂肚的老师、亲友。对没有谋生能力和自我保护能力，判断力不足，经验匮乏的孩子来说，离家出走绝对是一次冒险，一次刀尖上的舞蹈。同样，对家庭和社会来说，一个孩子的离家出走，不啻是引爆了一颗小小的炸弹，种下了一种悲剧的殷忧。这其中没有一点游戏的意味，更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生活插曲。

故事留给读者的不仅仅是深思，更有警醒。从泰奥两次离家，到最后进门的经历来看，成长途中，孩子自身的聪明应变固然是重要的，可是，缺乏理性判断和经验参照的孩子如果听任感觉和任性滑行，其最终结果将是不堪设想的。难以想像，如果一路上没有好心人的照应和劝导，没有关键时刻警察的出现，泰奥的结局将会是什么样子！脱线的风筝，晴天里，固然可以畅翔无阻；但是一遇风雨，阴沟水塘很可能就是归宿；坦途的边缘不一定绿草如氤，麦田的尽头很可能就是万丈深渊，天真热情，陷入褊狭而一意孤行的孩子如果没有成熟目光的追随、引领，怎么可能安然前行呢？

不仅如此，和成人相比，孩子是特别容易满足、易于感动、能够影响的人群。他们对外在的生活所知甚少，对外界的情感却体味尤深。来自老师的一点点理解，来自陌生人的一丝丝关切，都让他们感同身受，刻骨铭心。可是，惟独的，来自身边的爱因为司空见惯却可能被忽视，被搁置……于是，来自老师的委屈，来自家庭的纷争，都可能影响孩子的判断，引发错误的举动。其实，作为孩子，从根本上来说，不应该怀疑来自父母的爱。正如故事里，??老爸所说的，对孩子来说，爱是不变的，它总在那里……

小说里，作家是很有社会责任感的。他没有将男孩泰奥离家出走事件简单化、模式化，而是在忠实于生活真实的同时，写出了普通人性的美好和人间正义、良知、爱心的存在。故事给孩子以信心，给成人以警醒。而表达这一切的方式又是那么诗意文学，那么优雅生动。

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笔者觉得，所有想离家出走的孩子都应该读读这本书，从泰奥的经历中映照自己；所有为人父母的人也应该读读这本书，从而更加明白家庭对孩子成长的意义。

“彩乌鸦”系列之《出走的泰奥》，【德】彼特・赫尔特林(PeterHartling)著，陈俊译，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7年6月第一版，8.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