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Civil Servant,或Civil Service,原意为“文职仆人”或“文职服务人员”,指经公开考试、择优录用、无过失而得常期任职的国家公务人员。翻译成汉语,则沿袭古代的称法,为“文官”,相对武官而言。关于中国的现代文官制度,从未有过系统的专题研究,所以迄未对现代文官制度的史料作出系统的爬梳整理,更未能
本书分为三大部分:现代文官制度在中国创构的历史背景和社会条件、草创阶段的基本内容、创构时期的主要特点。作者首次对20世纪初叶中国引进和建立现代文官制度的过程与内容进行了系统的探究,按录用制度、任用与甄别制度、等级与俸禄制度、纪律与惩戒制度、保障制度、考核制度、回避制度、交流制度、管理制度等内容,分类叙述了现代文官制度从法规建设到实际运作的具体情形,分析了中国现代文官制度产生发展的社会条件和基本特点。这样的研究,最重要的是具体而可靠的史料。作者几乎查遍了所有相关文献与有关报刊,才使得这项研究得以很好进行。因信而有征,其所分析与叙述,才能还原历史而令人信服。由于1912―1921年间,是有关现代文官制度法令颁布和实施最多的一个阶段,此后北洋政府仅有零散的补充性法规出台,再后国民政府所推行的,也只是北洋政府有关制度的延续和发展,所以民初十余年间现代文官制度的形成和发展为该书论述的重点。只就其所揭示的民初十年的录用、甄别制度,即可看出此项研究的价值所在。
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孙中山在着手建构民主共和体制的同时,即对通过考选创建现代文官制度提出了具体的构想和措施。此后北洋政府针对官吏的选用,出台了一系列规定。1913年1月,公布《文官任用法草案》,确定文官任用资格主要有两项,第一是考试,第二是经历,“考试者所以决其将来,经历者所以重其既往,二者皆不可偏废。”数次高等文官考试,录用最多的是法律人材,其次是政治、经济等方面人材。民国之初,文官考试尚未实施,多门以入仕,各级政府官员成分复杂、素质高下不齐,所以《文官任用法草案》对任官资格作出严格限制。为了严格把关以保证官员的素质,颁布《任用法》的同时,又颁布《文官甄别法草案》、《文官甄别程序条例》等法规,专门设立文官甄别委员会,对所有未经考试任命的官员进行甄别。例如司法部司长田某称其在日本东斌学校毕业并在巢鸭监狱实习,但毕业文凭遗失,甄别委员会即电请驻日使馆查复。有某省民政长系高小毕业,仅任一年教员,其资历不符合规定,甄别委员会即呈请免职。只财政部因甄别不合格被裁汰者便有三十多人。这种选拔和甄别,已不同于封建专制时代的选官,而带有明显的现代色彩。依长官意愿授官、靠讨好甚至贿赂上峰得官,显然已行不通。
1913年1月,北洋政府还颁布《官吏服务令》,为具体的官员纪律。同时,又公布了《文官惩戒法草案》和《文官惩戒委员会编制法草案》。一开始就能注意到整饬吏治,而不是等问题成堆后才予对付,显示了一定的政治远见。文官惩戒委员会的成立,标志着传统文官惩戒模式向现代转换。其他如纠弹制度、诉愿制度以及回避制度,该书之梳理和叙述也都颇引人关注。
正是因该书作者广为搜集资料,读者才得以具体了解到许多鲜为人知的历史。书中有许多详细的列表,均为有价值的资料。该书虽系填补空白之作,具有开创之功,但却不因此而降低要求,而能做到严谨严密,深入细致。给人总的印象是,材料翔实丰富,结构完整,脉络清晰,论述严谨,观点和结论正确,所以具有较高的学术水平。此后这一领域的研究者,谁也绕不开此书,足见其价值所在。各级官吏之好坏,于社会、民生关系极大。该书第一次详细探讨、分析了北洋政府时期的文官选用制度,作出较为明确的叙述,阐明现代文官制度在中国的起步和发展。民国之初创,即能较好注意官吏的选拔与管理,所实行的一系列制度,还是较为先进、完整的。读后使人觉得,即使人们印象不佳的北洋政府,在选官、吏治上也有不少进步之举。虽因种种原因,尤其是战乱,好些法规、律令并未能切实执行,但毕竟在由封建制向共和制转变中开了个好头,实为一种社会进步,颇可为后世所效法。
如今,像《现代文官制度在中国的创构》这样认真严谨的学术著作已经很少了。此书之成功,除了作者的水平与能力外,还有赖于甘坐冷板凳精神。首先须查阅大量的资料,其中只是查阅北洋政府时期和民国时期多种报纸,便要付出多少时间和精力。这是笔者读此书时甚为感动的地方。而从大量资料中梳理、总结出当时文官制度的实质,并分析其与政治、经济、社会诸因素的关系,总结其得失,也非易事。由此可见作者用力之勤。虽不清楚作者为完成此书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可以肯定的是,若如时下某些“高产”学者那样,是绝对写不出如此上乘之作的。还有,作为严肃的学术著作,读来却不感枯燥,作者的这种能力或曰努力,也教人不能不佩服。这是目下一般学术著作很难做到的。
还须提及的一点是,除了因其学术性和资料价值而必为学界所重外,此书还可作为政治读物,供广大干部尤其是人事管理干部一读。相信凡关注中国社会进步和文官制度建设的读者,都喜欢读的。这也是时下一般学术著作不易做到的。
《现代文官制度在中国的创构》,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年10月第一版,3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