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轻易赠书,尤其是对此兴趣不大者;亦别轻易索书,尤其是自己不感兴趣者。
我曾听人说:列位赠书,请勿签名,因为送到旧书店不好卖。举座愕然。我也曾在中国书店见过自己的“签名本”,不过写了字的扉页给粘上了,对着光才看得出来。想起这本原系人家不
插图选自《造梦的雨果》([美]布莱恩・塞兹尼克著,黄觉译,接力出版社2008年5月出版) |
另一位是侯孝贤。二十多年前我看《悲情城市》,很受震撼,以后他的片子看了很多。侯氏自有艺术追求,且持之以恒,可与阿尔莫多瓦、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达内兄弟、杨德昌等相提并论,此间见利忘义或无“义”可言之辈,压根儿不足道。《最好的时光――侯孝贤电影记录》一书,所记录的与其说是侯孝贤不如说是朱天文,但侯孝贤来京签售此书,我还是得到一本。
外国作者也有三位。头一位是阿兰・罗伯-格里耶。在我看来,20世纪下半叶,世界上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作家。我曾在《影响我最大的十本书》中说:“卡夫卡和博尔赫斯可以说是分别描绘了‘有’和‘无’两个世界。然而卡夫卡眼中的‘有’的主体是人,罗伯-格里耶重新面对这一切,他看出来‘有’的主体原来是物,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更进一步。”后来通读他的作品,又写了《无意义之意义》,算是比较用心之作。2005年9月1日,偶阅报纸,得知当天上午他在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出席一个活动,遂匆匆带了他的《反复》和《快照集为了一种新小说》,赶去中国国际展览中心。恰逢一位与我谈过翻译出版高更著作的法国使馆文化处的女士在场,遂托她帮忙。她向罗伯-格里耶略作介绍,我只听懂“高更”和“布列塔尼”两个词儿,大概涉及那出书计划,而罗伯-格里耶正是布列塔尼人。他热情地与我握手,他的手很宽厚,很有力。他在我带去的书上签了名字。我一直都为此感到幸福。今年2月18日,罗伯-格里耶病逝,享年85岁。报上文章多有贬抑之词,我想人们大概还不能领会他的好处罢。另外两位是翁贝托・埃科和奥尔罕・帕慕克,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作家。我请埃科签了《带着鲑鱼去旅行》、《悠游小说林》、《开放的作品》、《误读》和《波多里诺》,末了一册,环衬印着埃科的签名,被他划掉,另外手写一个,亦是有趣味处。请帕慕克签了《白色城堡》、《伊斯坦布尔》、《雪》、《黑书》、《新人生》和《寂静的房子》。《我的名字叫红》第一次印刷书衣用的是“泡泡纱”似的手揉皱纹纸,第二次印刷后改成书版纸;此外又有精装的“插图注释本”,共印两次,后一版环衬添加了作者自制的藏书票,插图亦根据他的意思换了几幅,这四个本子我都让帕氏签了。
这世界上,我希望得到签名的作者另外还有几位,机缘不到,且俟来日。此刻想说的,是“但愿人长久”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