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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小说的极端点就是闲聊

2008-07-16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本报记者舒晋瑜 我有话说

山东大学哲学系毕业的韩东,会怎样抒写那一代人野蛮生长的过程呢?

县城少年朱红军、丁小海和“我”个性相异,在同一段时空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三十余年漫长的时间跨度之中,命运在每个人物身上腾挪起落、大显其能,历史沉痛而滑稽的韵味跃然纸上。这就是他的《小城好汉之英特迈往》。

从《扎根》

到《小城好汉之英特迈往》,可以看出幼时苏北农村下放的经历对韩东写作以及生命之影响。小学二年级时,韩东随父母下放农村了,他们家在生产队、公社和县城里都住过,直到他高中毕业上大学。少年时代的乡村生活无疑是刻骨铭心的,而“外来者”的身份,使他的遭遇和感受也很不相同。“我尤其看重后一点,对写作而言应该说是一个恩赐。所以不能笼统地说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在农村度过,这里面有某种异常的因素。我的乡村其实就是下放地,首先是下放地。流动、迁徙、拔根和扎根,伴随着一个人的成长,受制于政治和社会生活的大背景是免不了的。”

而韩东真正地走上文学道路,应该说和父亲对他的影响密不可分。“父亲和我的感情是父子之情,不是师徒之情。虽然他也写东西,但我所学并非来自于他那里的传承。父亲对我影响是全面的,其中自然包括文学,但那是一种氛围性的东西,无形的空气而非有形的实体。我父亲从未料到我后来会写作,也没有在这方面刻意培养我。我的启蒙读物是《今天》,也非我父亲的作品。父亲去世时我刚好18岁,也就是在那一年我接触到《今天》的。这不免意味深长。”韩东说,如果父亲活得更长久一些,得知他写作的事实,想必是会有一番冲突。后来有人说,韩东写的东西和他父亲写的东西很像,韩东本人也有点感觉,这很神秘。如今,韩东能用某种专业的眼光来看待父亲的作品了,他觉得相当优秀:“这种优秀是不需要打任何折扣的,只是不为人知而已。”

在《小城好汉之英特迈往》中,上半部分各章题目看似不经意,却都属内容点睛之笔。然而到了后半部分,各章却又以年份命题,前后并不协调。韩东解释说,是为了加速度。“前面三分之二时间是停滞的,我着力于‘一段时空’,着力于空间。后面,时间加速、一泻千里,用时间标出,也是为了强调这一点。理由在我,既是主观经验的,30岁以后时间变快,无可挽留,同时也是客观的社会生活的变化所显露的。”他说,这30年来,中国变革的速度惊人,日新月异,西方一百年才能消化的东西,我们只需要一瞬间。身处这样的时代,当真是浓缩人生。时间、速度,的确是现阶段(无论个人的还是历史的)需要认真审视的东西。

韩东的叙述,幽默、冷静又有些残酷。它能带领不同的读者回忆过往的中学时代,体会那时单纯得近乎无聊的少年,怎样度过或困苦或平淡的生活。韩东说:“无聊与否真的是相对的。在一个无聊之人看来,一切皆是无聊,相反,也可以成立。当你满怀热情和兴趣去对待一个东西时,是会具有感染力的。事物的意义是人赋予的,围绕事物的情绪更是如此。异常认真地、幽默地对待无聊之事,无聊便荡然无存了。在酒吧里坐一个晚上,和人聊天,你最希望的是碰到热情、有趣之人,什么话经他的嘴一说,都能让你开怀、高兴。但他谈了些什么,并不重要。回头一想,当真无聊、无意义。有意义的也有,比如谈生意、谈合同,然而谈判本身很可能是极其无趣的。而在我看来,无趣即是无聊,甭管它多么有意义。小说的极端点就是闲聊,再极端点就是张长李短,就是把本质上无聊的东西加工成不无聊的。聊得人热泪滂沱、心脏紧缩那是艺术。”在韩东所创作的各种题材中,他诗歌尽显才情,散文最真情,小说最艺术。对他本人而言,写小说,尤其是写长篇,他觉得更有工作的感觉。“它是那种你能每天都写、都用力气的东西。有点像搞项目。写诗则像祈祷,你念念有词、焚香沐浴,恭候灵感的降临。写诗的时候,你不可能主动地做点什么,或者说,主动的行为一时看不见效果。随笔,则像练笔,像写诗一样,有时会碰上佳作。也像写小说,写不成一流的文章,但仍然可以写,有一定的经验垫底,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写诗却是不成功便成仁。工作方式不一样,期待也不一样,但同样都是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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