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卖新闻》日前以《如何守护日语的功能与内涵》
水村美苗在书中开宗明义地指出,21世纪的亚洲,类似印度与新加坡那样本国母语与英语并行的国家在不断增多。通过互联网链接到英语图书馆后,信息便会立即蜂拥而入。那么,在这种英语越发一手遮天的情况下,日语得以幸存的道路究竟在何方?
水村说:“日语以具有无限造词能力的汉字,通过音读和训读自由地进行组合,再加上平假名和表示外来语的片假名、罗马字,这些多样化的文字既可纵向又可横向书写,历史与感情统统都包含其中。作为书写语言的日语不仅是稀有的,而且有着为世界所称许的功能和丰富的内涵。”
水村感叹道,那些对全球化不加批判、只读消遣类图书的人们,既然已经对自己国家的文学不屑一顾,那他们的日语堕落也就是既成事实了。
她说,福泽谕吉(日本明治时代著名思想家及教育家)用了一年时间,以猛烈的气势输入西方知识,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从而使日语急速现代化。然而,尽管如此积极地吸收西方的智慧,但由于和西方文化的隔膜,这些先行者们的内心应该也备受折磨。比如夏目漱石最后陷入了神经衰弱,其元凶就是因文化隔膜而起的忧郁感。
在当代作家中,无人能像水村美苗那样,既对英语极为熟知,又切身感受到那堵语言之墙的厚度。上世纪60年代,12岁的水村就因父亲调动工作从东京到了美国,此后她在耶鲁大学研读法国文学,直至修完博士课程。1990年归国后,她“出于对日语的眷恋之情”,用带有复古意味的历史假名书写法续写了夏目漱石未完成的遗作《明暗》,发表其处女作《续明暗》。她的第二部作品《私小说from left to right》则风格完全“变脸”,不仅通篇横着书写,还混杂了不少英语对话。她直言,写作时尽管选用了日语,但对于究竟该用何种语言来表达深感迷惑。
写完《日语灭亡之时》这本书,水村终于确信:如果带着用英语来翻译日本文化的意识来写小说,那么日语深奥的妙趣就会荡然无存。“与其半途而废地要求国民全都双语化,不如只培养少数精通某种外语的精英,从而维持翻译出版的传统;与其让学生写作文,不如实行让他们饱读古典文学的教育方式。这就是保持日语生命力的现实可行的对策。小说家无疑应该竭尽全力去构建一种高密度的文体,否则日语不久就会走向灭亡。而我们,正站在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