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著名作家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围绕着已故大作家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的国籍归属,乌克兰和俄罗斯两国文化
加拿大《环球邮报》剧评人凯利・涅斯特鲁克(Kelly Nestruck)在其blog上撰文,谈及不久前他访乌时的见闻,布大师的国籍之争令他印象深刻。
布尔加科夫于1891年生于基辅――今日乌克兰的首都,却是俄罗斯裔,终生用俄语写作,包括他最伟大的小说之一《大师和玛格丽特》。21岁时,布尔加科夫去了莫斯科,1940年在此去世。
不久前俄罗斯举办的一次公众调查显示,布尔加科夫在该国历史上最伟大作家序列中排名第二,而乌克兰的一次类似调查,也将他公推为本国第三大剧作家。
他到底是俄国的先贤,还是乌克兰的伟人,两个国家各执一词。
国籍认同问题并不鲜见,比如萧伯纳,一生大部分时间在英国生活,却被视作爱尔兰文豪。而捷克斯洛伐克出生的汤姆・斯托帕,也多被接受为英国剧作家。但在乌克兰,国籍归属却沾上了更多的政治色彩。不久前,因为年久失修,契诃夫在克里米亚半岛上的老别墅垮了,俄乌两国便为谁来支付修房费用而争执不下。克里米亚现属乌克兰,但契诃夫却是俄国人。因此,尽管别墅很有文物价值――契诃夫曾在此写出《三姐妹》和《樱桃园》,两国还是要吵架。一方说,我们怎么能拿自己的钱,给外国人(尤其是俄国人)修房子;另一方说,房子在你们国家,凭什么让我们修。
另一个身陷国籍战的大作家是果戈理――用俄语写作的乌克兰裔,作品也多带有乌克兰背景。俄乌之间,围绕果戈理的战火绵延,从两国的学术期刊一路烧到网上百科全书Wikipedia。两个国家共有的作家及其文学遗产,本应是人民增进相互理解的珍贵桥梁,而不该成为民族主义的代用兵器。所幸,并非所有人都是眼界狭隘之辈。基辅的布尔加科夫国际艺术节从七年前开始举办,其立意,就是要给世界各地的戏剧家和艺术家提供一个交流与理解的平台。
涅斯特鲁克的文章在互联网上被转贴后,引发乌俄两国读者的新争论。在新闻社区Topix,据理力争者与恶言相向者皆有。有人称,如果布尔加科夫是俄罗斯裔,用俄语写作,住在俄国,那他就是俄国作家。另有人反驳,如果某美国作家住在英国,瑞士或德国作家住在奥地利,讲英语的加拿大人住在美国,讲法语的加拿大人住在巴黎,澳大利亚人住在任何一个英语国家,塞内加尔作家住在法国,那他到底该算哪国人呢?
在那篇文章的最后,涅斯特鲁克引用了英国作家哈特利(LP Hartley)的话:“往日即异国”(the past is a foreign country),并称:“对那些伟大作家来说,他最后获得公民权的,是一个没有国境的国家――无论他生在哪儿,也无论他下笔所用是何种语言。”
巧的是,上礼拜,我刚刚在拉什迪的随笔集《虚构的祖国》(Imaginary Homelands)中读到这句话。拉什迪是反着用的,谈他从移居的英国对孟买的感受――“现在才是异国,过去反倒是家乡,尽管是一个失落的家,在一座失落的城市,在失落时代的迷雾中。”他讲的是身处“印度之外的印度作家”回望祖国时的感觉,那世界已成碎镜,必得以想像填补才能修复。这种离乡者的困境,你可以轻易捕捉(即便你不是印度人,也从未去过孟买),再度证明人性共通,情感共有,而文学足以超越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