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不久之后,他们又通知我们,他们翻译不了此书,只好请我们自己动手翻译,否则的话,就难以出版了。据我个人猜测,我们的外语教学往往是只重外语而不重(或不懂)专业,而外文本身并不能代替专业知识,所以也就往往不能胜任任何涉及专业知识的翻译工作。本书的三位作者,作为解放初期的在校学生只学过俄文,却又不久即由于中苏交恶便终止了对俄文的学习。故而他们这一个年龄段的人大抵都不识外文。这对于一个现代的学人来说,自然未免是一种损失。我的年龄较大,所以略识英文,故而他们便推我去承担此任。我过去虽然也曾译过别人的和自己的几篇文章且已出版,但是译整部的书为英文,这还是第一次,总不免心怀不安,但又找不到别人,只好勉为其难,不再推托而承担下来。随后几乎是用了2年的时间才完成这一任务。当年严又陵曾慨叹译事之难是“一名之立,踌躇半月”,何况我所经历的是反其道而行,要从本土的语文翻成域外的文字。例如“道”字我以为译作theWay不妥,仍以Logos为宜。幸而完工之后交稿,居然还得到了出版社方面的好评。这是此书第一次译为外文(英文)的经历,已是上一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事了。
时间又过了十多年,到了2003年6月我意外地忽然接到中国驻埃及使馆文化处的一封信,原文如下:
何兆武先生,您好!
两个月前,埃及最高文化委员会恳请我处向中国新闻出版署达其计划将您的作品《中国思想发展史》一书译成阿拉伯语并希望免费征得版权一事。相信此事您已经听说。日前,我处接到新闻出版署来函,建议我处就版权问题直接与您本人联系。故此贸然给您写信,请见谅。
经我们了解,该委员会委托埃及爱资哈尔大学中文系主任阿卜杜・阿齐兹先生(此人曾经在华学习汉语多年,并获博士学位)负责翻译此书,且已翻译完毕。
我处建议您同意将该书版权免费授予埃方,并译成阿文。此举有助于扩大您在阿拉伯世界的影响和知名度。
望速复为荷。
感谢您对我处工作的大力支持。
驻埃及使馆文化处2003年6月19日
意想不到的是居然又有人从英译本翻译此书为阿拉伯文,当然我们也不会不同意。多少年来,欧美各国和日本都有不少学者在研究中国历史文化,其中包括大量的译著,仅《老子》一书,英译竟有数十种之多。但是有关阿位伯世界在这方面的情况,限于我们的孤陋寡闻,有关他们对于中国文化的研究,我们却一无所知。这次还是我们第一次得知阿拉伯世界翻译中国当代的著作。其实,阿拉伯各国乃是一个极其广阔的世界,从大西洋东岸横跨北非,包括近东、中东各国直迄中亚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我们对于这部分世界的了解,就我个人而言,除了《天方夜谭》和冰心女士早年所译的阿拉伯先知的语录而外就再也没有看过任何一本有关阿拉伯的著作了,连《可兰经》都没有摸过,更不用说有关阿拉伯世界介绍中国文化的作品了。言念及此,不禁令人汗颜。
意外的是,从此之后一连数年阿方竟然全无音信,而我自己也就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至今年年初有一次我忽然忆及此事,遂写了一封信给驻埃及使馆询问此事。直到上个月我们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的王宏教授因公赴埃及,我国驻埃及使馆文化处才托他将此书带回国交给我,并随有一封信,才知阿拉伯文译本已于2004年出版,并转送给埃及开罗大学图书馆。
由于全书均是阿拉伯文,我们自然是一片茫然,全无所知。全书阿拉伯译文共达769页之多,附有引得16欺罔。只是扉页下端尚有一行字如下:
EI Gabalaya St.Opera House,EIGegira,Gairo Tel:7352396
Fax:7358084
读者感兴趣的,或可与之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