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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极堂”与做梦的骸骨

2009-03-04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不足道 我有话说

  《狂骨之梦》,[日]京极夏彦著,蔡佩青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2月第一版,39.00元

阅读之前,听了几位朋友的感想,普遍的看法是《狂骨之梦》既不如《姑获鸟之夏》,也不及《魍魉之匣》

,是不太令人认同的作品。

这种不认同大概来自于四具无头尸体命案的解答――说的好听些是太过于理想化的巧合主义,说得难听点就是瞎掰胡诌。

其实,回头想想,如果要说瞎掰的话,从《姑获鸟之夏》中的“视而不见”,《魍魉之匣》中的“生命机械”,要说匪夷所思可也真算是不遑多让,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了,也就是,在京极夏彦的作品中,将极不可能之事一每一个合理的细部化解的强烈风格化是从头至尾一脉相承的,并没有在《狂骨之梦》中由正常突然跳转到不正常。只不过,也许是网络上当年的评介过于夸大了《姑获鸟之夏》的神奇度,加之再版之前,这部绝版作品一直琵琶遮面,口耳相传中的神奇加之无以得见的神秘,让京极堂系列在读者心中占据了特殊的地位。

就像四大奇书这样有点艰深晦涩的作品由于直到去年台湾小知堂文化的翻译出版才终告曲成,漫长的等待中培育起来的期待感,哪怕将作品拿到手中翻看之时,感觉与自己想象中的或有差距与失落,也必在宽宥之列,否则,又怎么对得起美丽的期待?

于是,在一定程度上,这种期待感是会淹没一些失落情绪的,而且也是会自欺欺人的说谎的,于是即使对京极堂系列并不会很感冒的读者(我想这是阅读推理小说的读者中的大部分)在《姑获鸟》读完之后即使感到看不懂,在阅读过程中感到索然无味,都不会跳出来说“皇帝没有穿衣服”,而是承认这是一本好书奇书只是自己看不懂。并且,人之惯性――既然已经赞扬了其一,在读完《魍魉之匣》后谄媚一下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感到违心了。

其实我要说,京极夏彦的作品由于涉及了过多不同领域的知识(博),又深知如何将这些知识的内在联系通过奇异事件的铺陈展示出来(深),也就因此注定了他的作品并非是好读的,这些广博的知识中的大多数,读者根本不熟悉,更不要说紧跟作者的思路去探索其中的实质联系了。读京极夏彦的作品,往往是很辛苦的事情,首先对于这些知识不可不有一个表层上的认知(否则其后作者想说的便绝对无法领会),其次,也许这些知识并不一定是全然正确的(是否正确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作者的论证过程,是在于方法论),但是不必纠缠于理论本身,因为京极夏彦在其作品中要做的是通过其论述(或者说诡辩),重新解释理论作用的对象、历史成因、现实意义、偏差的理解来源,有的时候甚至是颠覆该理论本身的原旨定义,我们往往可以发现,京极堂系列前三部如果说有共性的话,最言简意赅的描述是,与其说这是小说,毋宁说更像一篇论文。

好论文的至高境界为何?我想并不在论述观点的实际意义,哪怕是一个天马行空的理论,只要每个细部的论述是完备的严密的,整体构架是逻辑的递进的,那么这论文便是好论文――甚至观点越耸人听闻越怪异越见水平。

京极堂系列的作品,往往都有一明一暗的两线解谜,明线解谜部分解决的是作品中的离奇怪异事件,暗线的解谜往往是妖怪学名的由来与衍变,并通过作品中离奇事件的现实解答,将妖怪代表的象征含义与作品凸现的主题意义挂接,相比起《魍魉之匣》中多少带有科幻色彩的设定,《狂骨之梦》的风格比较接近《姑获鸟之夏》,尽管在现象上十分的离奇――死去的丈夫还魂归来,又三番四次被妻子所杀砍下首级、离奇诡异的梦境、前世记忆的获得、集体自杀事件、海面上的金色骷髅,但解释上并没有脱离学识,也就是通过弗洛伊德与荣格的梦境的精神解析;通过佛教、日本神教、基督教三者对于往身世界的设想;通过日本皇族后裔考与神道发展的探查与推测,再加之以虽属巧合却也合理的情节设置,看似离奇的庞大的事件综合体,在每一个细部都被合理解释了。《狂骨之梦》倘若可以耐着性子看下去(诚然日本神道与皇族延展的历史多少令人昏昏欲睡),在朱美之谜的解答处依然是很具醍醐味的,可以说,比之某些过分追求离奇性解答却纯粹以巧合构成难以服众的所谓本格来说要厚重的多,也精巧细密的多。但不可否认的是,有关狂骨的妖怪学释义的现实指向,并不如《姑获鸟之夏》与《魍魉之匣》那样饱满并富有哲学意义。

驱魔(将每一个当事人身上的业障拔除)其实就是京极堂将每个角色所见的离奇乖张还原的本常的过程,当聚拢在每个当事人身上的魔被拔除之后,读者如你我也从如大病的浑浑噩噩中解脱出来,虽然京极堂的解谜系列可能是解得最累最乏也最难以让读者诸君把握脉络的,但在诸魔拔除之时,长出一口郁结之气后,尽然是又想速速投入到他的下一部作品中去的渴望。

倘若读京极堂系列直如受虐,那这作品也真是极有快感与满足度的受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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