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影印复制稀见的且具历史价值的古旧期刊的工作,最早可追溯到半个世纪前的1954年,当时的中央领导批准人民出版社影印了《向导》等19种共产党的机关刊物。1958年4月,上海影印了《北斗》,《前哨》等13种革命文学期刊;1959年再影印第二批21种;1960年11月第三批影印了43种,三批共计77种。实际上真正出版达于读者手中的是41种,总印数达几十万册,包括“左联”“文总”,创造社,太阳社的刊物及《抗战文艺》全套等(注:以上数据均来自老出版家赵家璧的统计)。这样一件功德无量的古旧期刊影印工程在浩劫年代被迫下马,未能继续进行下去。从另一个视角看,当年的这批影印期刊,在品种选择上受意识形态一定程度的影响,比较保守。
上世纪80年代,万物复苏,北京与上海陆续影印了《语丝》,《小说月报》(12卷以后),《太白》,《文艺阵地》,《莽原》,《创造周报》,《新月》,《现代》,《良友画报》,《北洋画报》,《礼拜六》,《红玫瑰》等一大批各种流派的近现代期刊史的名牌刊物。近十多年来,影印古旧期刊的工作的步调有很大程度的放缓,这与市场的需求形成很大反差。此时重新启动影印工作,并以《青鹤》为先锋,表明出版界在出版选题上的宽泛性,此举与以往的几次影印工程,在意义上有着耐人寻味的改变。将选题锁定在知名度不高但潜质深厚的《青鹤》,我以为其中蕴含有三点出版价值:一、文献资料的珍稀性。二、文史掌故的可读性。三、研究课题的多样性。须知,从浩如烟海的古旧期刊中(约三万余种)挑选有长期使用价值的刊物,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记得《语丝》影印本原价是50元,比我一月工资还多,印象深的还有影印本都有盒套,前两本是大开本,后几本是小开本,高高低低,当时我尚未入搜集旧书刊的门。《小说月报》(12卷以后)是北京影印的,32开本,册数很多,记得当年书市上老有处理的,我不是一次买齐,而是慢慢凑齐的。《北洋画报》1500多期,影本分装32本,原价320元,我以为是影印本中最物超所值的一种,现在旧书市场要卖到四千元以上。《良友》画报影印本定价就是两千六百元(80年代末),上市价五千二百元,很贵,个人很少买得起,多为公家买。我听说电影演员郭凯敏(《庐山恋》男主角)买了一套。我感到特别奇怪的是,上世纪30年代著名杂志《文学》,一直没影印本,也一直没提上议事日程,原版《文学》我只差最后两期。
《青鹤》,1932年11月15日在上海创刊,月出两期(半月刊),对于“半月刊”这种出版周期形式,办杂志很有一套办法的林语堂很喜欢使用。林语堂认为,杂志即为期刊,这个“期”字很要紧。各种期刊适合不同内容的要求,例如周刊应该是政治新闻性的,月刊和双月刊是综合刊物的选择,季刊是学术性的,年刊是文献资料性的。林语堂认为,一般性的通俗文史杂志最适宜是半月刊,这在外国叫Fortnightly。每年出26期,比半月刊多了两期。《青鹤》的半月刊形式一直执行到终刊――1937年7月30日(第5卷第18期)。当时刊行的杂志,以若干期为一卷,周刊是48期为一卷;旬刊是36期为一卷;月刊是12期为一卷;半月刊是24期为一卷。“卷”即代表“年”,所以我们见到的“第×卷第×期”即是“第×年第×期”的意思。越是旧派杂志越喜欢以卷代年,这样计算刊期的方法不易使今天的读者一目了然地认清出版日期,好在《青鹤》封面另外标示“中华民国××年××月××日”的字样,方便了使用者的排查。《青鹤》的总出版期数是:前四卷的96期加上第五卷的18期,总计为114期。114期在当时的出版物中要算寿命长的,若无抗战爆发,《青鹤》也许还能出得更久一些。
影印本的价值多体现在文字上,对于封面及插图就不那么讲究了,彩色的封面到了影本就变成黑白的了,譬如《太白》《中流》的影印本,封面就是一张白纸,黑字印刊名,比之原版漂亮的封面差得很远。如纯为收藏的话,还是原版的好;如作为资料使用,影印本已经足够了。如果您的经济足够宽裕的话,两者兼收并蓄自然最为上策。
上面说的是期刊的影印,这些年来其实旧书的影印也一直在进行。后者现在引出一个新问题,有人误以影印本为原本(这其中不排除有些卖家是故意作伪),花了冤枉钱。在此不妨和读者分享一个鉴别的小窍门,看不准的时候就比较一下两者的尺寸,影印本往往是统一的尺寸。譬如屡屡“以假乱真”的《传奇》(张爱玲著,上海书店复印,《中国现代文学史参考资料》),把护封(上面有“复印说明”)一扔,就蒙骗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