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凤凰联动的期待与担忧

借出版新政之暖风，出版业界的“公私合营”达到了一个小高潮，前有万榕书业，今如凤凰联动的新生，志鸿教育集团与山东出版集团签署战略协议，山东星火国际传媒集团与安徽科技出版社的全方位合作等。值得注意的是，出版界的“公私合营”，本质上不应该是一种体制内对体制外的收编、或者实力

有个故事关于历史上著名的法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拿破仑当上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后，一直膝下无子，为了有一个合法的皇位继承人，拿破仑迎娶了奥地利公主玛丽・路易莎为妻；一天，法兰西皇帝对他的皇后说，我们的结合真是再美妙不过，我拥有世间一流的智慧，你又如此美貌动人，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既英俊美丽又智慧过人，法国皇后微笑着回答，倘若如此那真是再美妙不过，可我担心的是，他的智慧像我、而体型容貌却像你。

突然想起这个略带戏谑的故事，是因为近期在书业界发生了一桩令人瞩目的联姻事件。4月28日，在济南全国书博会上，沸扬了许久的凤凰出版传媒与北京共和联动合作事宜终于尘埃落定，凤凰出版集团以江苏人民出版社为合作主体，斥资1亿与共和联动共同组建北京凤凰联动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这个被视为在《关于进一步推进新闻出版体制改革指导意见》出台之后，国有出版社与非国有出版公司成功合作的第一个案，其指针性的重要意义以及业界对其关注的热切程度自然可以想见。具体到合作本身，一方是实力雄厚、在全国率先实现销售收入超百亿元的国有大型出版传媒集团，一方是引领市场潮流、拥有敏锐市场嗅觉和一流选题策划能力的民营书业之翘楚，双方的合作可以说是一次硬实力与软实力的完美结合。正如当事人所说，一家有影响、有实力的老牌人民出版社，与一家资质优、活力强的民营出版机构进行战略合作，将发挥各自的优势，多层次进行互补互动，在体制和机制创新上走出一条新路的同时，亦能爆发出更大的创造力。

这样的结合自然令人羡慕并值得所有人为之衷心祝福，只是，想想拿破仑的故事，我们对硬实力与软实力完美结合的期待，与拿破仑对其婚姻的期待何其相似，令人担心的是，多层次优势互补的落实、硬实力与软实力完美结合的实现，由期待进而成为现实，这中间依旧是任重而道远。

代表硬实力的国有出版享有垄断资源、实力雄厚，得益于体制庇护的雄厚实力却难以在体制之内培养出蓬勃灵动、契合市场的（选题）创造能力，旧体制对创造力的束缚、旧体制与以创造力为核心的软实力难以兼容亦为现实所证明。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当硬实力通过合作寻求并希冀获得体制之外“资质优、活力强”的创造力的时候，如何规避旧体制对这新的软实力的束缚就显得至关重要。

另外，代表软实力一方的民营出版机构，之所以乐于同国有出版合作，除了民营出版希冀获得稳固的垄断资源的支持（例如书号资源）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在于，经历了若干年发展，民营出版自身亦面临发展上的瓶颈，需要通过这种合作来寻求新的发展路径。同任何企业都会经历草创期、成长期、成熟期、衰退期这一发展的生命周期一样，在经历了若干年的草创阶段后，民营出版机构中部分已完成原始积累的佼佼者面临由草创期向成长期转型的挑战，对企业管理正规化的诉求、寻求规避风险的平稳发展模式，就成为现阶段这些民营出版佼佼者的发展重点。与国有出版合作、组建凤凰联动可以视为类似努力的一个方向，同样，北京磨铁正在进行的ERP系统建设也是类似努力的一个方向。问题在于，民营出版的优势在于低成本运营、敏锐的市场嗅觉与快速的市场反应能力，在寻求正规化经营管理之中，能否有效规避因正规化而导致成本上涨、因决策线延长而导致市场嗅觉迟钝、市场反应能力下降等等弊端？这是担忧的另一个方面。

这两个方面的担忧提醒着我们，出版产业硬实力与软实力的完美结合究竟取决于什么？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厘清一个前提，即什么是出版产业的核心能力。所谓核心能力，简单而言，是一种难以模仿、不可替代并能够为企业带来长期竞争优势的稀缺能力。从这一概念出发，笔者以为：是以创造力为核心的软实力而并非是以货币量为体现的硬实力，才是出版产业的核心能力，硬实力与软实力合作成功与否的一个核心指标是创造力能否得到维系、补充、发展、壮大。因此，凤凰与联动的结合从本质上不应该是一种体制内对体制外的收编、或者实力强者对实力弱者的货币购买，而应该以国有出版的雄厚实力为基础，创造一个更好的平台，来充实、发展、壮大共和联动原有的创造力，并以此为原点，实现“在体制和机制创新上走出一条新路的同时，亦能爆发出更大的创造力”。按照这样的思路，在凤凰与联动结合之后的岁月里，实力雄厚的硬实力一方要以一种学习的姿态，对软实力一方给予充分的尊重，真正按照创造力经济的规律来运营新的企业；而在公司治理结构的安排上，在力求企业正规化经营、规避民营出版机构草创阶段的那种随意性、个人化运营弊端的同时，应着力于维系民营出版机构既有的竞争优势，即低成本运营、敏锐的市场嗅觉和快速灵活的市场反应能力。

令人欣喜的是，据《中华读书报》报道，凤凰与联动合作之后将采用控股权与经营权分立的公司治理模式：新凤凰联动由国有资本控股，控股方派驻财务总监并按照出资比例获得利润回报，而日常经营管理则由原共和联动方面主要负责；新公司将在大众出版方面推出一批有影响的图书，并将在畅销书运作上不断有新的表现，凤凰联动如果有大的项目，集团还将会追加资金，三年之内资本方不会有所调整。“现在的班子没有变化，但经营方向，包括将来的规模、项目会有所变化。”共和联动创始人张小波先生如是之说，令我们对新凤凰联动的前景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