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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风流掩不住

2009-06-03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季海燕 我有话说
《民国风景――文化名人的背影之二》,东方出版社2009年1月第一版,30.00元

民国作为历史余温尚在,然而其人其事却已渐渐湮灭。这本是历史前行的规律,不过当年风流,在岁月洗涤中消逝无痕,却

不能不说是一件叫人唏嘘之事。《民国风景》正是做了这样一件补憾之事,它钩沉当年文化名流,点绘其人风采,描述其奇闻轶事,抹去历史的灰尘后,串起了一道个性鲜明的民国风景线。

民国这一段,除却江山危急的大背景外,也是风云际会的年代。当年的知识分子不但深谙中国传统文化,而且彼时西风东渐,国外的自由精神,独立意志,也深深地浸润到当时的先行者的思想中。因此,当时涌现出一批学贯古今中西兼得的大师和创现代学术先河之学者。这一点于今看来,不由人不心生浩叹。这些人中,有我们熟知的蒋介石智囊吴稚辉,有国学大师章太炎,风流画家张大千诸人,亦有被世人渐渐淡忘的开创我国地质事业的丁文江、文理大师顾毓?、优生学家潘光旦等等。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说,民国是中国文人风骨尚存的最后年代。当年的知识分子们依旧秉承着传统的士大夫精神,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知识分子的尊严和傲骨得到了相当彻底的展现。比如章太炎被袁世凯囚处后,在七尺宣纸上用篆书写“速死”两字悬于墙壁上。其间来一说客,云章只要写一封拥护袁称帝的“劝进书”即可,而章愤然写道“某忆六年四月八日之誓词,言犹在耳。公今忽萌野心,妄僭天位,匪惟民国之叛道,亦且清室之罪人。某困处京师,生不如死,但冀公见我书,予以极刑,较当日死于满清恶官僚之手,犹有荣耀”。袁世凯狂怒,后虽因章之声名,不敢将章处死,而章太炎也在三年后袁世凯死后才得以重获自由。文人胆识,从来未可轻视。

中国知识分子向怀救国济世之志,民国亦然。然而除此之外,那些民国人物也颇具真性情,或迂痴或狂狷,读来非常有趣。例如吴稚辉,胸怀中西文化,骂人却是粗鄙诙谐又刻薄,比如他开文《卖国贼是世界上最丑恶的毒物――汪精怪夫妇因学三等娼妓而为之》骂汪精卫,文中痛斥:“什么和议,真是放狗屁,放狗屁,放狗屁。秦桧易名缪丑,精卫是填海的小鸟,如何给你小白脸来污辱,我今权且送你一个易名大典,名曰汪精怪…”还把陈壁君叫做“陈屁裙”,称周佛海为“周狒黑”。现在看来,此种骂人未免有骂街之嫌,不过或者正是吴之本意。又有文人之间互相口舌争锋??黄侃每遇胡适,总要雅谑一番。一次,黄对胡说:“你口口声声说要推广白话文,未必真心。”胡不解,问何故。黄说:“如果你身体力行的话,名字不应叫胡适,应叫‘往哪里去’才对。”弄得胡适哭笑不得。此种情形,似乎只有魏晋可以比拟。

有些人,由于某种原因世人只了解他很小的一个侧面,比如陈西滢。然而庐山真面目是否真是如此,也许未必如此简单。比如他评鲁迅的《阿Q正传》如是说:“阿Q是一个type,而且是一个活泼泼的人。他是与李逵、鲁智深、刘姥姥同样生动,同样有趣的人物,将来大约会同样不朽的”,由此可见陈西滢的厚道纯朴。

不独丈夫,那些民国女子,也是颇值得记述玩味。创造“弱国也有外交”神话的外交家顾维钧的夫人黄蕙兰,曾被一外国友人誉为“远东最美丽的珍珠”。她兼懂六国语言,美丽大方,善于交际,为夫君在外交场合上的成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后虽与顾维钧仳离,亦对彼此恩怨之事不着一恶言。著名翻译家杨宪益的夫人,为英国传教士的女儿,“好看得象一幅画”,因为对杨宪益的爱,来到了中国,为中英文化交流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与张爱玲并列孤岛时期双葩的苏青,虽然我对于她的文章有多高的文学价值有所保留,然而她的确率性,于当时有相当的堪称前卫的女性意识,用张爱玲的话说,有一种“结实的真实”。只是让她成名的“结婚十年”,却是以她的十年失败婚姻为代价,着实让人感叹不已。

读古方能通今,民国虽然距今虽不遥远,却已恍若隔世。我想除却时代的更替外,也许更是一种理想主义和精神的消逝罢,那一种率性的人生,恐怕确实只能是渐行渐远的旧日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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