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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与物都更加陌生

2009-06-24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巫马期 我有话说

  《词的冒险》,曾园著,浙江大学出版社2009年2月第一版,28.00元

小学时写作文有句套话,“时代的车轮滚滚前进”,现在回头看,这句曾经觉得幼稚的话,也颇为沧桑了。时代的车轮还在滚滚

前进,而许多昔日的事物则伴着时光的碎片,小鸟一样不回头;有的彻底消失,有的虽然还在,却已面目全非,失魂落魄。有人说,最近的100年,人类创造的物质财富超过以往历代的总和。但换个角度,这100年来被人类消耗的或自然消亡的物品,怕也要超过以往历代的总和吧?

不久前,艺术家岳敏君举办了个展“公元3009之考古发现”,设想一千年之后的人类如何理解今日人类生活之遗迹。比如,电话被未来人认为成“昆曲的伴奏乐器之一”,电脑显示器被当成“与灵界沟通的仪器”,而一台“徐庄出土”的微型电视机呢,则被猜测是“打架的工具,传说中的板砖”。

然而这种刻意营造的可笑而荒谬的误读,焉知不会真正发生呢?比如《词的冒险》中提到的浴罩,对我这个北方人而言,就陌生得紧。假如没有机会赶紧到南方某些小城,并在类似曾园的有心人士的热心指引下观摩,那么即使某日狭路相逢,我也无法想象这种“用塑料薄膜粘制成的类似单人圆顶蚊帐样的制品”的用途。如此说来,如果公元3009年的一位渊博的考古学家断言一具亚都加湿器便是“卫浴间的一朵玫瑰”,又何足为奇?

不得不说,我们正处在一个诸多事物都速成且速朽的时代。更远的就不说,且说近三四十年来,有多少曾经热辣新鲜、令人着迷甚至魂梦系之的事物,已跟神童方仲永似的“泯然众人矣”?偶尔还会想起那些曾经费心费力费时收集并珍藏的糖纸、火花、画片儿、弹球们,它们都到哪儿去了呢?看到《天使爱美丽》里那位落魄老头儿打开童年宝贝盒子的一瞬,鼻子泛酸、眼角有泪者,亦足以意会曾园所谓真正的“恋物癖”时代,及他想为那些事物招魂的用心――因为“我们回不去了”。正可谓:不须上溯康乾世,回首同光已惘然。

书题为《词的冒险》,实际上所讲的倒可借用一个更凑手的现成题目来概括,曰《词与物》。除了时间和空间的差距带来的陌生感,作者那种对日常事物进行“细读”的心态,及他乐于在词与物的密林中探险的博物学家派头,使得他笔下的词与物对我们来说,都显得更加陌生。

比如读《阿月浑子历险记》这篇,你可能会惊讶地发现,你的牙齿和舌头比你的眼睛和大脑更了解这种俗称“开心果”的洋玩意儿。如果你恰好拥有一套瑞士军刀,不妨看看《在玩中书写男人》这篇,准保产生某些前所未有的疑惑。这种陌生化状态,可比照一种常见的现象:有时,你盯着一个汉字久了,就会发现自己居然不认识它了,这促使你重新思考这个字为何可以代表这个意思。

就这个意义而言,《词的冒险》带给我们的感觉,也有似于传说中的某位飞行员,当他欲挥落一只近在耳边的飞虫时,发现自己抓住了一颗本该呼啸而过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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