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看到这个演出,但从上
因此,戏剧艺术与影视艺术的根本美学区别在于对生活的距离原则。朱光潜先生在《文艺心理学》中论及《西厢记》这段戏时,指出:“《西厢记》写张生和莺莺定情的词是‘软玉温香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露滴牡丹开。’这其实只是说交媾,‘距离’再近不过了。但是王实甫把这种淫秽的事迹写在很幽美的意象里面,再以音调很和谐的词句表现出来,于是我们的意识遂被这种美妙的形象和声音占住,不想到其他的事。自然也有人读这几句词因而动淫欲的,这是由于他们自己的艺术的趣味薄弱,错处并不在王实甫。”戏剧的美就在于戏剧特有的表演艺术在程式化(距离化)地表现生活的同时,将生活诗意化了。北昆新版《西厢记》,“张生将崔莺莺的外衣一件件脱下,只剩白色中衣,然后二人在一张绘有巨大红牡丹的白布里优雅地表现情爱世界的云雨缠绵”,就是把戏剧表演做成了一个准床上戏的影视表演。这样做,的确更直观、更实在了,但因为大大缩短了戏剧对生活的距离,也就破坏了朱光潜先生所说的戏剧的“幽美的意象”,当然,王实甫《西厢记》中的隽秀的诗意也被准写实的性展示所取代了。
近期来,“影视化”俨然成为传统戏曲创新的必由之路。我日前观看国家大剧院演出的新编京剧《赤壁》,其意思与这个北昆新版《西厢记》一般,就是将虚拟的表演(唱说扮舞)直观化:在舞台上展出战船模型,让曹操等人在“实船”上做戏,在“草船借箭”一折中,高居大船的曹操与小舟中的孔明、周瑜对唱。此设计为了片面追求影视化的场景效果,而严重破坏了京剧表演的整体感。
笔者认为,在影视主体化的时代,传统戏曲不可取代的价值就在于由纯粹的表演构成的虚拟真实――对生活的诗意的呈现。现在戏剧界创新流行走影视化的道路,用直观真实代替虚拟真实,这是传统戏剧艺术的自我丧失!以国家大剧院版《赤壁》的创意,《西厢记》是非上一张大床不能成戏。无疑以“床戏”而言,现代影视非“上床”不能得其“直观之实”,但传统戏曲“上床”则失其“诗意之真”。床上无戏,戏剧创新不能走影视“床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