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首
然而,事情又没有那么简单。如果燕升只是一个按部就班的节目主持人,只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窗口看守者,他就不会引起全国戏曲同仁的如此关注。他,恰恰是一位超级戏迷,一位真正的内行,一位够资格的剧评家,这使局面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尽管戏曲在整体上还是很不景气,但是,无论是演员还是观众,都从他那里听到了一种很专业的声音,看到了一种很诚恳的眼光。这让大家产生一种信心,觉得原先熟悉的艺术逻辑还在延续,又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宏观比较,情况也许比想象的好。
燕升熟悉戏曲,更熟悉电视。因此,又善于以高透明度的公平原则来坦示各个剧种的现状,把广大电视观众置于一种“全知”状态。他介绍了很多剧目,但这种介绍并不是一种“政府推荐”、“国家奖励”,而只是展示实情。传统剧目的长处和短处,现实处境的艰难和困惑,都在他的介绍中一一展露无遗。中国戏曲的得意和萧瑟,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那么多人清晰直观。他所采访到的那些戏曲人物,各自述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未必高明,也未必是他所赞同的,但作为一个传媒人,他如实地让观众了解这些戏曲人物的真实心态,看到他们究竟抱有什么样的志向,又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这种大幅度的沟通,就是我在《观众心理学》一书中所论述过的“宏观反馈循环圈”。这样的反馈循环圈在电视普及之前其实很难真正做到,现在经由燕升和其他各个电视台戏曲栏目主持人的努力,做到了。因此,今天中国戏曲遇到的得失成败,是一个敞开的课题。一敞开,就容易产生集思广益的判断。在我看来,这是当代文化转型的基础。
戏曲的命运,首先当然决定于它本身尚存的生命力和它与当代观众的磨合程度,但既然是当代,传媒也起了关键的作用。我在《中国戏剧史》中提到,在20世纪前期,中国京剧试图在欧美世界探寻和试炼新的生命力的过程中,固然有梅兰芳、程砚秋等艺术家身体力行,但是,像焦菊隐、齐如山、余上沅等懂得国际传播语汇的文化人也起了很好的推波助澜作用。现在,我们有了比他们更先进的传播手段,传媒人物的作用就更大了。到今天为止,白燕升的名字,已经很难被中国当代戏曲的关注者们轻易删除,就是一个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