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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尽头的冰封传奇

2010-01-13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穆杨 我有话说

曾经有人说,世界尽头是冷酷仙境。在读《极地恶灵》以前,我偶尔也会在心里描摹,极地的寒冷成就天地,四季衔接不甚分明
,纯白如创世之初,一个远离人间的冰封仙境。无数探险家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踏冰而来,想要征服这片神秘的未知土地,拓展人类世界的版图,然而这本《极地恶灵》却从一个冷静理智的角度,有依有据地告诉我们,它并不是无害的,它的美丽惑人也伤人。杳无人迹的冰原,像只埋得很深的眼睛,纯黑或纯白,冷酷地看着前来窥探它的文明世界。

这部小说和它的创造者丹・西蒙斯都头顶光环,被诸多奖项围绕。从书的封面和译名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天寒地冻的惊悚探险故事,人类又一次征服世界的尝试。

1845年,那时的人们以为他们所掌握的科技已足够先进,于是两位身经百战的船长,两艘世界上最坚固的探险船,带着一百多号船员、足够享用三年的口粮,以及以往任何船队都无法企及的现代破冰技术,为了寻找可以大幅缩短跨接大西洋与太平洋的西北航道,信心十足地来到了地球上其他履冰船不可能存活的地方。

一部长达八百页史诗般厚重的巨著,以此为背景缓缓展开。作者丹・西蒙斯从几位主要人物角度出发,平实而详尽的叙述,由点及面的构筑,让读者仿佛置身上帝视角,在他们的上空做一个默默的观众,看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杀。船上每个人都知道在劫难逃,却还是要在自己可算计的时间里不遗余力地和死亡抗争。即使挨饿、受冻、穿结冰的衣服、超负荷劳作、一不小心就失去手脚或身体上任何一部分,仍然撑着残破的身体希望能继续活下去。

而此书真正的骇人之处在于,作者完全是以历史事件为蓝本,参阅多方资料完成的。难怪小说看起来那么真实,因为它就是真实的。1845年真的有一支探险队,乘着蒸汽动力船去寻找传说中的西北航道而一去不归。事件发生后,过了一个世纪,这支队伍覆灭的原因才被最终查明,包括疾病、饥饿、食物中毒以及食人。漫长的极夜像人心最阴暗的深处,自然条件已极为困苦,却还有人为的作恶。船员们自上船之初,就被困在人类古老的原罪里,像运输麦子一样被送到苍茫的极地,等待被收割。他们驶向死亡的挣扎像一个冗长的窒息过程,像在黑白默片里怎么喊也发不出声。难以名状的悲惨和叹息通通收敛在作者张弛有度的行文里,变成一个上不来下不去的呵气,长久地盘踞在我们心里。

也许我们心里都养着这样一只怪兽,狡猾残暴,不时从暗中伸出它尖利的爪牙,就像这本书的书名,极地恶灵,书中把它具象成一只在极地来无影去无踪的饕餮,将恐怖在它身上集中、放大,并赋予生命和寓意。小说中同样有特殊含义的另一形象,神秘的爱斯基摩少女,大概是作者安排在恶灵对立面上,使之相互融合、平衡的。作者还是于心不忍,于是圈起了一处留白,作为最后的慰藉。

结尾处,唯一幸存下来的船长像了结心愿一样,回到他被迫弃船的地方。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爱船,他曾视之如生命,尽管它破旧衰败只剩冰冷的空壳,他还是要赶来看它最后一面,然后将它埋葬。也许他看到他的船缓缓沉入冰海时的心情,和我们最后合上这本书时的心情是一样的:世界的尽头是浩瀚的冰与海,像最深最纯的容器,冰封住所有传奇。

《极地恶灵》(上下册),[美]丹・西蒙斯著,左惟真译,万卷出版公司2009年9月,2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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