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好友邱华栋介绍我认识了金融的新锐精英胡浩先生,随后又应挂职任南水北调中段工程副总的胡浩先生邀请,在南水北调工地上与胡浩先生同行采风。一个银行家胡浩,一个国家重大工程高级管理者的胡浩,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什么呢?正值中年,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让我感到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我们这个古老民族
胡浩是中国改革开放造成的一代新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在国外重要的金融界任过要职,回国后在世界最大的银行担任要职,这是一代与世界同步成长的中国精英,因此,他的经历造就了与传统中国知识分子不同的视野与襟怀。“远处也是我的长安”这一辑作品收入了诗人在世界各地工作游历写下的诗篇,“远处也是我的长安”这句话十分富有寓意。多年诗人们都在说走向世界,而这一位中国诗人其实是从世界走回了我们的诗坛!命运造就诗人,诗人写下新的诗情。这一辑诗中,我最看重的是《达沃斯》:“世界上最小的村庄/靠着阿尔卑斯/像一个小女子/依偎在一个大男人的怀抱/这里本来就是一个童话/打开童话,会有麋鹿、磨菇、花园、小矮人/王子与灰姑娘/远离宫殿、城堡/远离阴谋、猜疑与倾轧/她小,但她的宁静无比的广阔/请不要打扰她/请不要/给暗藏炮火的政治、发着铜臭的金融/以及气候、能源、核武器等伪命题/另寻座道场吧/让她的雪白,纯洁地飞/让她的鲜花,自由地绽放”。当代的视野与传统的诗境,经济的焦点与诗画的背景,让我们受到诗人的眼界、胸襟与立意高远――远处也是我的长安,也许这是二十一世纪中国诗坛上应该留下的一句诗,在这句诗的背后,是一个开放的中国面对整个世界。
如果胡浩是一个总在办公室里与电脑与数字打交道的金融家,我想他的想象力和才华会在银行的资产表上表现出来,与诗不会有太多的关联,但他还是写了那么多的诗歌,而且写得那么地道,除了对中国诗歌的喜爱,他与当下生活的联系非常紧密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任南水北调工程的副总期间写下了《大禹后裔》这辑作品,经常在工地和最底层的工人打交道。热爱这块土地,并且眼中时时有新的发现,这就是诗人的生活,也叫诗意的发现。胡浩让我惊奇的就是他是真正的“海归”,和诗坛上一些读了几本外国诗歌就不会正常写字说话的“山寨洋诗人”不同,他仍然是如此关注底层和现实的生活,因此,他的诗歌依然有明显的中国元素,只是这些元素被诗人胡浩赋予了时代的新风采和新发现,如《听黄河》:“中秋之夜/不如听黄河/黄河是一位流行歌手/粗犷的喉咙/沙哑的嗓子/唱着大风歌/黄河是一位狂傲诗人/啸立原野/把酒问青天/黄河是一只千年古筝/高山流水/跌宕萦回/黄河是一群归山的野马/鬃毛低垂/酣息均匀熟沉/现在,不如说黄河是一位唱着谣曲的母亲/正拍着岸边摇篮似的/把一个个失眠的黑壮汉子/拍进梦乡”。多好的意境,我们有些诗人一写主旋律写重大工程,就像写政府工作报告,而胡浩的高明就在于他总是在生活中发现诗,他有一双能在生活中发现诗意的诗人眼睛。
诗歌在各种文学样式中,有一个核心特质,就是诗歌是诗人心灵的呈现,诗人不能把自己与作品分开,诗歌将赤裸裸地向读者展示诗人的内心世界,因此,有无真情,就是真假诗人的区别;内心情操的高下,也就决定诗人格调的高低。这是一条铁律,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在诗坛那些虚假的唱政治高调的作品和公开鼓吹低俗的作品,同样败坏诗歌读者的胃口。因此《流殇与菊盏》这辑作品十分值得关注,他是诗人的内心独白,面对友情、人情与世情,如《城市危情》短诗一首:“/蜘蛛人/在九十九层的玻璃幕墙上/上下攀援/玻璃越擦越亮/但没有一扇敞开的门”几行小诗,让我们从熟视无睹的日常生活现象中感受到诗人内心的焦虑与思索。
胡浩的作品丰富而有相当水准,中国传统文化在诗人身上积淀深厚,而丰富的学养与阅历,让他接受当代世界文化的新思潮,从而形成自己独特鲜明的诗歌风格。故乡散发泥土味的歌谣引导他追逐美好的事物,然而梦中故乡与现实乡村的写照,展示了诗人的宿命,无法忘却的故乡和无法归去的故乡,当我读到《歌谣》的时候,我感到诗人对人生深刻的体验。而这种体验,是最动人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