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南北朝时期伟大的唯物主义哲学家、无神论者范缜在1500年前撰写的不朽著作《神灭论》,深刻地揭露和批判封建迷信,至今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佛教在西汉末年传入中国,南北朝时代进入鼎盛时期。从南齐时代起,许多王公大臣成了忠实的佛教徒。公元504年(天监三年),梁武帝发布敕舍道事佛令,正式宣布佛教为国教。他还带头事佛,三次舍身同泰寺为僧,又三次赎身还俗,仅赎身钱就花了4亿钱。在他的影响下,王室成员和士族阶级大肆搜刮民财,竞相扩建寺庙。一时之间,国内到处寺庙林立,木鱼之声不绝于耳,从达官贵人到黎民百姓都热衷于烧香拜佛,心无旁鹜,造成了田园荒芜,民不聊生。
范缜对统治阶级利用佛教麻痹民众、贻误国家的行为十分愤慨,他不仅挺身而出跟封建统治者进行了面对面的斗争,而且以犀利的笔触写出了宣传无神论、揭露和批判封建迷信的战斗檄文《神灭论》,在南朝的齐、梁各国引起了巨大的震撼,使封建统治受到了一次沉重的打击。
一切信奉封建迷信的人的根本错误在于:他们相信精神可以脱离形体而单独存在,即在人类的生存空间之外还有一个独立存在的所谓“神的世界”,这便是产生鬼神、灵魂、天堂、地狱、上帝等等信念的认识根源。针对这种唯心主义的认识,《神灭论》一开始就明确提出了“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的论点,即精神只有依附形体才能存在,没有形体也就没有精神;形体是精神的载体,精神只是形体所具有的作用。人一旦死了,他就只剩下了尸体,精神又怎么可能存在呢?这好比刀口和刀口的锋利的关系一样,离开了“刀口”,也就谈不到“锋利”,怎么能说形体死亡后还会有精神独立存在呢?
《神灭论》这些充满唯物主义的熠熠生辉的论述,无可辩驳地说明了精神是不可能脱离形体而存在的,而现代科学的研究成果更从实践上进一步证实有神论者的观点纯属子虚乌有。现代天文射电望远镜已经可以观察到几百亿光年远的星球,人类既能乘航天飞机遨游太空,乘宇宙飞船登上月球,也能通过钻探和核磁共震探测到地球内部的一切奥秘,用现代电子显微镜观察到几万分之一毫米的微粒物质,完全证实了物质世界及其历史发展的无限性和多样性。“上穷碧落下黄泉”,除了物质世界的时空之外,根本不可能有非物质的、超时空的所谓神的世界。
范缜在分析封建迷信的危害时一针见血地指出,信奉迷信必定会伤害国家政事,败坏社会风俗。迷信思想像恶风迷雾一样到处散布,是很容易把人心搅乱的。他还进一步指出,如果官员们不再崇尚知识而沉迷于烧香拜佛,甚至丢掉传统,端起和尚、尼姑的瓶和钵去为僧为尼,家家抛弃了亲人,人人断绝了后,那就必定会使行伍中缺乏作战的士兵,官府中缺乏管事的官吏,粮食全被游手好闲的人吃光,钱财为建寺庙耗尽,也必定会导致坏人充斥而无法禁止,光靠念经敲木鱼是换不来天下太平的。正因为如此,封建迷信的流行如果不加制止,它的祸害就没有止境。
封建迷信思想是怎样把人们引入歧途、诱使大批善良的人们受骗上当的呢?《神灭论》中也作了十分精辟的分析。他指出,封建迷信的基本手段就是“惑以茫昧之言,具以阿鼻之苦,诱以荒诞之辞,所以兜率之乐”。这就是说,封建迷信的制造者和鼓吹者往往利用一些人相信鬼神,误以为人死之后灵魂还能独立存在,并且有升入天堂或被打入地狱等虚幻迷信心理,使利用渺茫离奇的神话迷惑人,用下地狱的痛苦吓唬人,用荒诞的邪说欺骗人,用升入天堂的快乐引诱人。这四条也正是古今中外一切封建迷信用以骗人的共同伎俩。
《神灭论》在痛斥封建迷信误国败俗的流弊的同时指出:为什么人们宁愿倾家荡产求神拜佛,却不肯照顾亲戚、周济穷人呢?说穿了就是因为他们自私的打算太多,救人的念头太少。所以送给穷朋友一小撮米粒,脸上就会立即现出吝啬的表情,而捐赠给本已豪富的和尚上千石粮食,就会连眉毛尖都流露出欢畅的情绪。这没有别的解释,就是因为和尚有你捐赠的粮食越多越容易获得普渡的许诺,而周济穷朋友却很难指望得到丝毫的报答。施舍不是为了救人急难,做点好事就指望立即得到好报。这是《神灭论》中极其精采的一段,它以十分简炼的语言把信奉封建迷信者自私的思想本质暴露无遗。
《神灭论》对封建迷信的思想根源及社会危害性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它的某些论断至今仍闪耀着理性的光辉。因此,它在中国思想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它像一面照妖镜,不仅照出了当时封建神权统治的真面目,而且可以清楚地照出一切现代封建迷信者的丑恶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