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女人说起养儿育女的事,都有说不完的话题,那些酸甜苦辣的回忆是她们的精神财富。而我在当上外婆后所经历的东西方育婴观的碰撞,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不是守旧的人,但也受到中国育婴传统的影响,算是个折中主义者吧。
谁知,在我去法国当外婆时,我这个东方育儿观的折中者还是受到了强烈冲击。1999年6月,我在巴黎的产科医院等候大女儿分娩。见到产妇被推出产房时,个个被一张纸床单打成“蜡烛包”,只露头部,看起来怪怪的。产妇的身边是被纸包布打成礼品包似的婴儿,小脸露在张开的四角中间,像一朵花,煞是好看。女婴用粉红色的纸包布,男婴用天蓝色的纸包布,是男是女一看包布颜色就知道了。
在病房,产妇的床单和睡衣天天换,或浅黄色、浅粉色,或淡绿色、淡蓝色。我暗自感叹法国人把生活艺术化的浪漫品味,心里盘算每天4700法郎的住院费换来高质量的服务还值。可后来发生的事却叫我不敢恭维——护士小姐送来的膳食中竟有色拉和冰淇淋,叫我“不寒而栗”。护士说,女人生产是很自然的事,不需特殊安排。更叫我惊异的是,产妇穿的是医院提供的短睡裙。面对那些在病房的走廊上露着大腿散步的产妇(巴黎6月平均气温14℃—24℃),我真替她们捏把汗。
我对西方婴儿的哺育方式更是不敢苟同。法国婴儿都有单独的卧室,晚上自己想哼就哼,想哭就哭,父母自顾自地睡觉,反正兜一块“尿不湿”就算交待了。他们的观点是,让孩子学会自己适应生活。在国内,月子里的婴儿都穿长袖衣、袜子,戴帽子遮囟门。可洋亲家一上门就给半个月大的孙子脱衣脱袜,露出胳膊腿到花园晒太阳,说让他的皮肤呼吸新鲜空气,还说法国的婴儿都是这样。我坚持不同意,理由是新生儿血液循环功能不健全,四肢末端容易着凉,可他们却No、No地否定我。结果,小外孙感冒了。
小外孙半岁大以后,我建议每天吃个蛋黄,补充铁的吸收,这可把亲家吓坏了,说会增加孩子的胆固醇。我懒得与他们理论,至于他们关于米饭也会引起便秘的说法我更不买账,照样我行我素。国内的婴儿满月后大多开始把尿,可法国的儿童两岁了还兜个“尿不湿”。显然是他们怕麻烦,反正政府每月发980法郎的幼儿补助费,开支“尿不湿”绰绰有余了。女儿虽然支持我,却担心我回国后,孩子送幼儿园谁来把尿?我只好作罢。
2000年8月我再度到巴黎时,小外孙已蹒跚学步了。只有一个月大就会笑出声的他,此时更是活跃有加,兴奋起来常常尖叫不止。每每这时,女婿就会在嘴唇竖个手指头,对着他儿子“嘘———”示意他别叫,要他学会安静,怕影响邻居休息。我大惑不解:这不是睡觉时间呀!我半开玩笑地说:“为什么不给孩子自由的空间?难道法国人的优雅就是这样从小压抑出来的?爱笑爱叫是聪明活泼孩子的天性啊。”女婿笑笑,不敢与我理论。
有段时间小外孙食欲不好,还常把吃到口里的食物吐出来。女儿打电话咨询医生看什么科,答复看心理医生。简直荒谬!区区一岁小儿能听懂心理医生的暗示和指导?不能否认法国拥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技术,但在他们的医学字典里没有“阴阳五行、表里虚实”之说。经我建议,小外孙回国时接受了中医治疗,原来他是患慢性扁桃体炎,呕吐是咽部反射造成的。医生对症给以“益气养阴、健脾和胃”的治疗,果见奇效。中医辨证论治、标本兼治的方法叫女婿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法国人在育儿上也有可取之处。比如,饮食搭配很注重营养。婴儿期间,每天蔬菜泥、水果泥、酸奶、奶酪不间断,至于喝牛奶那是终生的。孩子吃饭决不追着喂,两岁以后都独立吃饭。家庭聚餐,大人与孩子不同桌,而且孩子们在餐桌上的交谈声小得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孩子的着装原则是每天三套:外出一套,回家后换上款式随意的居家衣,晚餐洗漱后换上洁净宽松的睡衣。另外,他们最舍得投资为孩子开发智力买玩具。
总之,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文化传统,各有短长,应该互相交流补充。这算是我在亲历碰撞后的感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