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的话20多年前,正值而立之年的赵玉芬来祖国大陆寻根继而扎根;20多年后,她站在世界磷化学领域的最前沿与国际大师比肩而立。抚今追昔,赵玉芬教授对祖国、对事业充满热恋之情。
1971年我从台湾新竹清华大学毕业后,考上了杨振宁教授所在的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化学专业的研究生。离开台湾时,到火车站送行的妈妈意味深长地问:我们培养你那么多年,不会被美国的奖学金把你买走吧?我说:“不会。”当时心想:化学是实用科学,我学成之后一定要为自己的同胞做点事。
到美国后,一位亲戚把我家祖籍河南淇县的地址告诉了我。我开始与老家联系。最初没有回音,直到1978年,终于接到了回信。当时,我已拿到博士学位,在纽约大学的一个研究所工作。由于两岸人民还不能相互走动,就在这一年,我替妈妈了却了回乡探亲的心愿。1个月的时间里,我在河南探望了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姨妈姑姑,叔叔舅舅等亲人。外公身体很好,这位前清秀才90岁了还能写诗。之后我参观了北大、南开等几所大学以及中科院的化学研究所。出乎预料的是我在美国做试验的主要设备那里都有。但王府井却让我感到震惊。因为70年代末,纽约商务中心已到处是摩天大厦,而同是商业中心的王府井却只有一些低矮陈旧的店铺,商品匮乏,连塑料袋、纸杯这些东西都没有。
回到美国后,那些已在美国定居的朋友、同学都来问我回国的感受。我说一是寻到了自己的根,这个根不光是自己的血脉所在,还有华夏文化的根,因为我还去了河南殷墟,第一片甲骨文就是在那里出土的。台湾来的同学都羡慕极了。第二个感受是中国太穷了,与美国相比物质条件的反差很大。我告诉他们为此我决定回国工作,为自己的同胞尽一份力。听说我要走,我的老师、世界著名的核酸化学家夏皮洛教授对我说:“你的决定很勇敢,但你回去是我们美国人的损失。”
从1979年回国到现在,谁也没有料到我们的国家发展得这样快。许多人问过我对当初的选择后悔不后悔?我说,我在学术上不仅没耽搁,而且比在国外做的事情还要多。20多年中,我在国内做出了多项被国际同行公认的原始创新的成果,把我的老师、世界磷化界泰斗诺米尔滋教授的学术思想进一步向纵深开拓,而他在美国的弟子却都改行了。因为在国外为了争取科研经费,研究方向常常要不断改变,追逐热门;经济不景气时,外国人又往往在裁员中首当其冲。而我回国后,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研究环境,所以我在磷和生命科学交叉的学科领域中坚持下来了,于是才有了系统的新发现。
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祖国。回国22年来,我培养的博士、博士后,有的当了国家实验室主任、系主任、博士生导师;有的走应用方向,为地方经济建设解决化工问题,使我们的农药出口,创造经济效益近十个亿。他们自己也成了集科学家和企业家于一身的复合型人才。在全球的经济竞争、科技竞争、人才竞争中,作为科学家,我要为人类的科学事业作贡献;作为中国人,我更愿意为自己的祖国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而奋斗。
(本报记者宋晓梦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