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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谎的科学性到底有多少

2002-03-22 来源:光明日报 裴苍龄 魏虹 我有话说

测谎研究是从十九世纪末开始的。意大利犯罪学家龙勃罗梭是最早将所谓测谎用于刑事侦查活动的人。一百多年过去了,人类测到谎了吗?没有。而且专家预言:不但现在没有,而且人类永远也不可能测到谎,因为“谎”根本就不是用仪器可以测到的东西。

那么,人们所说的“测谎器”是咋回事呢?所谓测谎器本名为“心理测试仪”,是一种能够自动反映人的心跳、呼吸、血压升降和皮肤收缩情况的仪器。这种仪器对于测验这些心理现象来说是准确的,因而是科学的。但是,这些心理现象包括心跳、呼吸、血压升降、皮肤收缩等情况并不是谎,人们也只是根据这些心理现象推断某个人是否撒了谎。这就要研究,通过仪器测到的人的心理现象同撒谎之间有没有联系?有怎样的联系?这种联系是否具有必然性、惟一性和可信性?这些都还是一些未知数。

人们利用心理测试仪器测谎的根据是:一个人撒谎时心理不正常,仪器会把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反映出来。应该肯定,仪器是有这种功能的。问题在于:(1)凡撒谎的人是否心理上必然要出现不正常的情况?(2)凡没有撒谎的人是否心理上必然不会出现不正常的情况?可以肯定地说,在这两个问题上均存在无穷的变数。这足以把测谎的所谓科学基础降低又降低。

首先,撒谎人心理上并不必然出现不正常的情况。有些惯犯多次入狱,对于公安机关的审查习以为常。他们虽撒谎仍能一如既往;有些人虽非惯犯,但一贯撒谎,他们面对测试仪也会面不改色;还有些人或因天性迟钝,或因接受过专门训练,或因有充分的准备,均可能在测试图像上不显异常。这些都是变数。这些变数告诉我们,心理图像正常的人并不都是没有撒谎的人。

其次,心理上出现不正常的情况并非都由撒谎造成。可以说,能够造成心理异常的因素太多了。有的人无端被怀疑,因气愤就可能造成异常的心理情况;有的人比较敏感,急于洗清自己,这种急躁情绪也会造成异常心理情况;有的人仅因受拘押、受审查而产生的心理压力就会造成异常心理情况;更多的人则会因各种疾病形成异常心理情况。特别是在所谓测谎试验时均伴有司法人员讯问,这种讯问往往是造成被测试人心理不正常的重要因素。显然,这一切也都是变数。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人的心理现象同撒谎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更不能构成惟一的联系。既非必然,又非惟一,这就决定了测谎结果可信度低。

测谎测出的正常心理图像中有变数,不正常心理图像中变数更大。这两个变数加起来足占百分之五十。这就是说,测谎试验的准确性最多超不过百分之五十,从而使测谎在科学上难以站得住脚。而测谎者对测谎技术科学性的强调,其实是把心理测试仪的科学性说成测谎的科学性罢了。

测谎器的出现是有一定的历史背景的。在诉讼制度史和证据制度史上,始终存在一个大难题,就是如何分辨人证的真假。这是一个历史性的难题。人们是怎样解决这个难题的呢?在我国古代,当诉讼中双方各执一词,是非难辨的时候,法官就求助于“神兽”,因而形成了神兽决狱;在我国周朝,法官从五个方面察颜观色来判断人证的真假,因而形成了五声决狱;在我国漫长的封建专制时代,法官解决人证真假问题主要靠刑讯逼供,即逼供信;到了现代,西方国家又率先推出了测谎器。测谎器要解决的仍然是人证的真假问题。但是,人类社会几千年,无论是神兽决狱、五声决狱、刑讯逼供,也无论是测谎器,都未能解决人证的真假问题。

测谎是人们为解决人证真假这个历史性难题所作的一次探索。应该说,这一探索本身不应受到否定。但科学实践表明,解决人证的真假问题不能靠神兽、不能靠五声、不能靠刑讯、也不能靠测谎。解决人证的真假问题只有靠认真的、严格的、细致的审查判断工作,把侦查、检察、审判程序中所获得的所有证据均联系起来,进行全面的审查。综合审查的核心内容是利用证据排伪法则去排除伪证。证据排伪法则包括关联法则、矛盾法则、实践法则。这三大法则都是伪证的克星。把这三大法则结合起来使用,使之互相补充、互相促进,就会收到最大的排伪效益。通过这样一系列的审查和判断,人证中的矛盾就会暴露出来,人证的真假问题就会从根本上得到解决,人证的两种效力———形式效力和实质效力也会最终得到确认。

测谎研究始于意大利,但因测谎会侵犯人权,因而它并没有在意大利广为流传,在欧洲国家的流行也受到了限制。测谎在美国等较为盛行。美国人马斯顿继意大利之后推出了现代测谎器,随之使测谎器商业化。这是测谎能够在美国盛行起来的主要原因。据统计,美国于1984年内约有一百万人接受了测谎审查。但是,对于测谎器的使用,美国国内始终存在重大争议。美国联邦科技局曾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上明确提出:把许多人放在屏幕前接受测谎试验并使其合法化是没有科学根据的。美国众院政府职能委员会主席杰克·布鲁克斯曾说:有时候猜镍币比测谎器反而要准确。美国一位检察官甚至把测谎试验斥为“妖术”。现在,美国已有16个州相继作出了禁止使用测谎器的决定。这些情况都表明,测谎试验即使在美国也已是江河日下。

近几年来,测谎之风在我国也悄然兴起。我们应当放眼世界,注意把握科技应用和发展的方向,而不要囫囵吞枣地吸收和借鉴他国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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