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以埃边境的大片戈壁滩
深度报道
中东冲突半个多世纪以来,围绕土地的民族争端,从战争走向和谈。犹太人实现了千年建国梦想,巴勒斯坦人还在为建国理想奋斗。
尽管现在巴以冲突闹得不可开交,但人们并不悲观,因为在大势所趋之下,巴以不可能闹翻天,最终还得和谈收场。一些专家更忧虑的是未来—中东严重水危机可能引发动乱。记者在以色列常驻时,采访中经常听到的话题是暴力冲突和水危机,从中可以感受到犹太人的远忧与近虑。
“对手”一词,源于拉丁文,本意是“分享同一条溪水的人”。在中东所有资源中,最容易引起危机的是水。中东有最丰富的石油,却最缺水。
中东曾为土地厮杀,今后将会为水而争夺。以色列已故总理拉宾说,不解决水问题,中东将爆发动乱。以色列前总理佩雷斯说,阿以和谈首要的原则不是“以土地换和平”,而是以“土地换水源”。联合国前秘书长加利警告,下一次战争将是争夺水源的战争。
联合国的专家30年前就警告,石油危机后,下一个危机便是水。全球严重缺水的40多个国家和地区,大都在中东和非洲。地球上有214条河流湖泊是多国共享,水危机成为地区冲突和战争的导火索。最有可能发生冲突的4条国际河流中,除了印度河,其余的3条都在中东:约旦河、尼罗河、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
考古和地质学家考证,至少在78万年前,源于非洲的人类远祖,其中一个分支,从非洲中部北上,沿着地中海岸向东抵达死海地区。随后他们又向北、向东迁移,成为欧洲和亚洲的人类祖先。直至数万年前的远古,中东还曾是茂密的热带大森林,死海也曾是苍山绿树环绕的美丽淡水湖。中东地下蕴藏的丰富石油和大量热带森林古动物化石便是明证。然而,这些茂密的大森林荒芜了,如今中东是大片沙漠,其原因主要是气候变迁,降雨减少,其次是连年战争和人口膨胀对环境的破坏。
人们关心,为什么曾经最美丽宜人的人类发源地都荒芜了,曾经最强盛的文明古国都衰败了,人类该怎样和大自然和谐相处才能继续进化。
水,带来生命,也引发冲突和战争。地球,远眺是一个蓝色的美丽水球,表面2/3覆盖着水,但实际上,其中97.5%是海水。余下2.5%的淡水中,77.2%是冰雪,22.4%为地下水,只有剩下的0.4%为地表水,人类能取用的淡水仅占地球储水量的0.014%。
中东绝大多数国家缺水严重,中东已经连续十几年干旱,面临严重水危机,一些地区的水比油贵。世界人均水量为1.3万吨,阿拉伯人均仅1750吨,预计25年后阿拉伯人口将达到6亿人,人均水量降为不足700吨。阿拉伯国家面积1400多万平方公里,占全球陆地面积的9%,但水资源只占世界水资源的0.7%,一些国家人均水不足百吨。海湾国家海水淡化每年达15亿吨,城市绿化每棵树每年浇水需500多美元,种植小麦成本是国际价格的7倍。贫富悬殊加剧着中东的矛盾。
小小约旦河孕育了二大宗教,是中东争夺最激烈的水源,中东4次大战都和它有关。约旦河为以色列主要水源加利利湖提供2/3水量,1955年约翰斯顿协议规定了各方取水量,但只有以色列签字。阿拉伯国家20世纪60年代要截流约旦河,1965年以军炸毁叙利亚的截流设备,这成为1967年战争的原因之一。阿以都把摧毁、争夺对方的水源作为首要战略目标,以色列占领了约旦河发源地戈兰高地。叙以谈判的焦点不是戈兰高地,而是水源。以色列同意归还全部戈兰,但坚持不让叙利亚染指加利利湖。约旦河也是巴以谈判的难题之一,以色列坚持占有绝大部分约旦河西岸水源。目前巴区水资源完全由以方控制,人均水量只有犹太定居者的1/4,而付费却要高2倍。巴区不得不超量抽取地下水,使水质恶化,加沙地下水已盐碱化无法食用。暴力冲突以来,巴区水资源无人管理,缺水更甚。
被《圣经》描述为“流着奶和蜜”的以色列,实际上2/3国土是沙漠,全年7个月无雨,人均水资源仅250吨,仅为世界的1/33,中国的1/8。其干旱贫瘠的生态环境比我国大西北还要恶劣。但以色列靠科学用水,仅一代人就建成了现代农业。按以色列的节水农业效益,地球能多养活3倍人口。
以色列开国总理本·古里安在建国之初,就极有远见地提出“以色列未来的希望在南方”。在战争环境下,他力排众议,制订了开发南方沙漠的决策。50年代初实施“北水南调”工程,11年耗资1.5亿美元建起长145公里、直径2.74米的地下引水干管,把加利利湖水输送到南方沙漠。同时,大力发展滴灌等现代农业产业,并及时改变发展战略,由农业立国转向出口为主的高科技工农业。
以色列依靠正确决策和人才、科技、资金优势,一代人就实现了经济腾飞,从落后的农业国变为发达的现代国家,位居世界12强。如今,南方的沙漠里遍布现代城镇,绿洲、森林面积不断扩大,沙漠成为以色列的战略纵深、现代工农业发展基地。以色列人深感当初开发沙漠的决策正确、执行坚定。以色列正在建造大型海水淡化厂,靠节源开流解决水危机。
以色列专家认为,中国西北大部分地区可以用滴灌解决缺水。中国北方如果普及滴灌,可节水800亿吨,相当于3-4个南水北调工程,但投资只有其1/3,还带来科技、增产、垦荒、节水、环保等巨大效益。以色列正是把滴灌技术作为现代农业突破口,建立跨行业、跨学科的工农产业,才创造了经济腾飞奇迹。
目前中东各国解决水危机各自为政,冲突加剧。国际上现在尚无法律划定国际河流的分配,一般惯例规定沿岸国不能单方面擅自建造河流项目,更不得危害别国的利益。中东3大水系沿岸国至今无分享水资源的全面协定,争端不断。尼罗河流经10个国家,由于上游连年大旱,下游的埃及就受影响。埃及修建了阿斯旺大水坝,本国水的问题得到解决,却引起上游国家的不满。一有争端,苏丹便威胁要断流。埃塞俄比亚1991年和苏丹签订协议,每年可取40亿吨尼罗河水。埃及极力反对。
土耳其水源丰富,土耳其建水坝减少了给叙利亚和伊拉克的流量,遭到两国的强烈反对。土耳其和以色列达成协议,把马纳夫加特河水用巨轮运到以色列。约旦、利比亚也在考虑购向土购水。土耳其希望发挥水大国作用,促进中东的合作与稳定。以色列希望土耳其增加对叙利亚的供水,以便换取叙利亚对加利利湖边界的让步。但土耳其对复杂的阿以纠纷望而生畏而拒绝卷入。
以色列专家介绍,最适合人类居住的生态环境是年降水900毫米。要改造沙漠,植树种草只能治表,最有效的办法是大量调水,彻底改变干旱环境。如果每亩沙漠年灌溉100吨水,连灌10年即可成绿洲,灌溉水的1/3至2/3将成为地下水或蒸发后降水返回储留,当大面积沙漠每亩储水600吨,地下水上升,降水量将增为900mm,成为湿润区。中东、中国西北和欧洲的纬度相似,欧洲所以美丽,是因为湿润。中东缺水,而中国西南有充足水源,青藏高原地处印度洋、太平洋季风带,年降水量高达1.2万亿吨,每年至少高达6000亿吨水向南白白流出境。只要把其中一小部分顺坡引到西北,等于中国增加一条长江、4条黄河,就能彻底解决中国的水危机,变西北大沙漠为湿润锦绣河山。
以色列正在筹建大型海水淡化厂,试图根本缓解水危机。以色列的沙漠改造技术先进,但致命不足是国家太小、严重缺水,改造沙漠势单力薄,无法从根本上改造沙漠气候。只有中东实现和平,对土地和水源合作开发,联手治理才能最终征服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