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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前的宁静

卡特访问古巴
2002-05-17 来源:光明日报 本报驻华盛顿记者 余晓葵 我有话说

两“卡”握手


5月12日,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抵达古巴首都哈瓦那,成为74年来首位访问古巴的“美国总统”。卡特为期5天的“私人访问”会对冰冻了42年的古美关系带来何种影响,引起了世界舆论的广泛关注。

昔日对手成座上宾

在哈瓦那机场举行的欢迎仪式上,卡特得到了现任国家元首才能享受的待遇——铺设红地毯、乐队演奏古美两国国歌。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卡斯特罗亲自前往机场迎接,并为卡特准备了一台老式苏联制吉尔牌轿车。卡斯特罗戏言这辆车大概已经有100岁了,但它是古巴最舒适的车。

在访问过程中,卡特还得到了许多国家元首没有得到的待遇,他的演讲在古巴全国范围进行现场直播,还被允许“到任何地方,见任何人,包括持不同政见者”。

1959年古巴革命以来,美国一直视古巴为扎在其后院的一根“毒刺”,断绝了与古巴的外交关系,对古实施经济封锁,禁止国人赴古巴旅游,并在国际事务中处处发难。75岁的卡斯特罗已经与10任美国总统进行了交锋,在他们中间,卡特政府被认为是在对古巴政策上最“怀柔”的一届政府。1977年,卡特解除了美国人赴古巴旅游的禁令,后被里根政府恢复;卡特政府还与古巴政府就捕鱼权和海上边界划分达成了协议,并促成古巴释放了3600名“政治犯”;古美在两国首都互设了利益办事处。

卡斯特罗1986年在委内瑞拉与卡特会见时向他发出访问邀请,2000年在参加加拿大前总理的葬礼时再次发出邀请。有人认为,卡斯特罗对卡特的邀请只是“作秀”。但卡斯特罗说,这是对卡特在总统任内对古巴“友好态度”的认可。他称赞卡特“敢于改善古美关系”,并希望没人因为卡特访问古巴而怀疑他是否爱国。

卡特总统卸任后积极参与调停国际冲突,被称为“最有成就的美国前总统”。卡特在访古前夕表示,他不会充当美古间的调停人,但各方对卡特的访问期望颇多。

卡斯特罗邀请卡特来访,主要希望以卡特的声望带动美国国内要求改善古美关系及取消对古经济封锁的呼声。另外,美国媒体对此次访问的关注至少也能使美国人了解到一部分真实的古巴,消除一些人在人权、恐怖主义问题上对古巴的误解。

在美国国内,一些人希望他的访问能推动美国政府逐步解除对古巴的经济封锁。另一些人则与布什政府一样,希望卡特重点关注卡斯特罗的“人权记录”,包括言论和集会自由、民主选举和“政治犯”问题。

挑战布什对古政策

卡特访问古巴,最担心的是反卡斯特罗的古巴裔美国人群体。他们认为,卡特在任内就是对古巴最怀柔的一位总统,卸任后又一直反对对古巴的经济封锁,他的访美势必推动古巴与美国关系的正常化。

卡特在古巴的言论印证了这些人的担心。卡特所到之处,虽然没忘了宣传美国的民主价值观、市场经济,但更引人瞩目的是,他对布什政府对古巴的政策提出质疑。在13日访问了古巴遗传工程和生物技术中心后,卡特对美国政府官员关于古巴制造生物武器、与伊朗、利比亚等国分享“恐怖主义信息”的言论进行了批驳。

卡特表示,美国副国务卿博尔特等人日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作此断言,可能是故意挑选了他即将访问古巴这一时机以作制衡。卡特不认为古巴正在研制生物武器,反而对古巴的医疗成就“印象深刻”。他说,现在卡斯特罗已经发出邀请,任何怀疑古巴搞生物武器的人都可以来调查,“我希望他们能利用这一机会”。

14日,卡特在哈瓦那大学发表演讲时说,“42年来,我们两国陷入一场有害的敌对状态中,现在到了应该改变的时候了”。作为更为强大的国家,“美国应该迈出改善关系的第一步”。

布什政府立即对卡特的言论表明态度。布什本人表示,卡斯特罗是一个“独裁者”。白宫发言人弗雷舍则对政府官员近期的言论进行了辩解,他说这些官员们一直“担心”古巴可能向一些敌对美国的国家输出了生物技术,但从没有说过“掌握确凿证据”。他还表示,研制生物武器的证据本来就“难以查实”。在被问及卡特访古是否对美国有益时,弗雷舍说,卡特是以私人身份访问古巴的,对美国有益的是让卡斯特罗了解“世界希望古巴让自己的人民获得自由”。

卡特这位民主党前总统与现任政府间的矛盾深刻体现了美国国内在对古巴政策上的意见冲突。一些议员也表示,卡特的言论是对“信任的伤害”,卡特应该“向处于困苦之中的古巴人民倡导积极的变化,而不是让卡斯特罗合法化”。

国会议员在政府对古巴政策的看法大致分为两派,以共和党为主的一派希望政府加强与古巴民间组织的交流,资助人权组织和有民主倾向的自由职业者,但绝对不能帮助卡斯特罗政府,不能“给正在溺水的卡斯特罗政府扔救生圈”。

以民主党议员居多的一派则希望解除对古巴的经济制裁,解除旅游限制、金融管制,以经济交往促进政治变化。一些民主党议员认为,卡斯特罗固然必须下台,但是旅游限制和经济封锁已被证明不起作用,应该废除。民主党参议员伊万·贝说,经济封锁惩罚的是美国的工人和制造商,结果我们让出了市场,却让加拿大人、欧洲人占了便宜。

对于卡特的古巴之行,美国政治界一开始就有许多反对者,其中以共和党议员居多。共和党众议员林肯·巴拉特和伊利那·莱蒂农就曾写信给布什,要求阻止卡特访问古巴。莱蒂农说,“如果人们相信前往古巴旅游能够带给古巴人民靠近民主,这等于相信圣诞老人和复活节兔子”;卡斯特罗是不会改变的,卡特的访问将是“白忙一场”。

暴风雨可能即将来临

与卡特在任时截然相反,布什政府被媒体认为可能是最仇视古巴的一届政府。据说,布什本人对卡特访问古巴颇为不悦,但无奈拒绝这一访问显然与“民主国家”的声名不符。

布什上台之后,美国国会在反古巴政府立法方面举动颇多。去年3月,巴拉特提出了《古巴国内反对派援助法案》,要求扩大美国对古巴非政府组织和政治压迫的受害者的援助,包括通讯和印刷设备,并允许美国公民向古巴非政府组织汇款。去年5月,杰西·赫尔姆斯提出更加严厉的措施,要求政府每年向古巴境内的亲民主非政府组织和人权组织提供2500万美元的援助,比现在500万美元大大增加。

“9·11”事件后,美国加强了对“无赖国家”的防范,但是媒体质疑,这一“合法目的”被卡斯特罗的敌人利用,他们不惜莫须有将古巴描绘成新的恐怖主义国家,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在全力进行反恐怖战争的同时,布什仍对古巴保持警惕,他在政府负责西半球事务的职位上任命了多名反卡斯特罗的古巴裔美国人,还就继续对古巴进行经济封锁发表了“充满激情”的演讲。

卡特访古恰逢布什政府加紧对古巴施压,连卡特本人都认为,这可能是对此次访问成果的一种牵制。本月初,美国当局公开宣布古巴等4个拉美国家是该地区“不稳定国家”,接着以“与恐怖国家有染”为由禁止古巴等国公民入境。随后,又将古巴列入“邪恶轴心之外围”,断言古巴正在发展生物武器并将这一技术扩散到另外一些“无赖国家”,并声称如果古巴不停止生物武器研究,将可能成为美国的打击目标。

据分析,反对卡斯特罗的古巴裔美国人群体多集中在佛罗里达州,而该州选票对布什赢得2000年大选起到了关键作用,现在也同样关系到布什的弟弟杰布州长位置的安危。布什不会得罪在古巴问题上声音洪亮的这部分选民。还有学者认为,从国家安全战略上来看,布什政府面临多方面的挑战,古巴并不是当前的战略重点,现行古巴政策很难取得突破。

在此政策背景下,卡特访古虽说对古巴是一定程度上的认可,但很难对美国对古政策产生实质性的影响。更有媒体评论,卡特之行很可能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5月20日,布什将宣布新的对古巴政策。目前白宫还没有透露对这一政策具体内容,但一些媒体分析,它可能将包括:进一步加强对美国人到古巴的旅游限制;增加对古巴持不同政见者的资助;加强对古巴的政府广播等。负责西半球事务的助理国务卿莱克说,美国不会帮助卡斯特罗继续掌握权力,不会向古巴开放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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