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不怕技术暂时落后,不怕资金暂时匮乏,怕的是后继无人……”许多老电影人的担忧说明了人才储备的紧迫和危机。令人欣喜的是,不到两年的时间,便有了21位导演带着他们充满个性的处女作来了:《苦茶香》、《寻枪》、《100个》、《开往春天的地铁》、《押解的故事》、《王首先的夏天》……从伦理片、动作片、西部片到儿童片无不涉及。这些毕业于艺术院校不久,在广告界、电视界已经小有作为的年轻导演们,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克服了各种困难,带着他们奔腾的激情为影坛注入了新的活力。
起步是艰难的。除了作为导演的李春波、徐静蕾这样的演艺界名人外,其他导演都遭遇了超低成本的尴尬。为了节约资金,他们中很多人都是自编、自导甚至自己制片,以对电影的热爱和满腔的激情在艰难中为自己圆梦。《我是一条鱼》的导演李鸿禾有点悲壮地说:我做的第一部是儿童片,还是表现一个英勇少年横渡琼州海峡的故事,大量的水下摄影需要的是技术和资金的支持,尽管制片厂已经给了很大的支持,但还是杯水车薪,我们只有靠对艺术的执著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据说,由于超支,李鸿禾没有拿到导演酬金,可是他却无怨无悔。
讲起自己的第一次,《我最中意的雪天》的导演孟奇有点无奈。他说,自己经历的不仅仅是艺术上的历练,更经历了生活的打磨。作为独立制片人,所有资金都是自己筹措。为了做到让事实说话,他借钱先把片子拍起来,然后带着自己的部分成片去向商家化缘,其中的风险、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只用了150万人民币的处女作《苦茶香》被送到了东京、蒙特利尔等电影节,获得海内外专家的好评。作为导演,吴兵感慨颇多。他说,机会其实就是财富,超低成本运作让我不得不事必躬亲,不得不启用和我一样缺乏经验的年轻朋友,逼着我们学会了不少东西。
北京广播学院青年教师赵宁宇分析说,压力通常可以变成动力,动力又可以成为成功的保证。可以说,大手笔导演们不敢接手的超低成本却成就了年轻导演,成就了他们今后都难以逾越的处女作。
被称为新生代导演的作品几乎都是个性鲜明、带着强烈的探索意味。然而,他们的聪明、灵动的感觉在市场大潮中能否被挑剔的观众认同?电影发行专家于冬坦率地说:“这些新生代导演中大部分没有研究过市场,可以说是对市场一窍不通,所以他们的影片大都在市场中结局悲惨。”于冬说,处女作使得一批年轻导演起步了,是可喜的现象,然而电影是艺术也是商品,在市场经济中,买断发行权的日子不复存在了,所有的影片都要接受票房的检验,新生代导演们走出了第一步,能否继续才是大家应该关注的话题。
在一批新人新作中,出现了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有专业发行专家参与策划的影片都获得了市场运作上的成功。俞钟导演的《我的兄弟姐妹》在制片人、资深发行专家文俊的精心操作下,取得了2000多万元人民币的票房,仅次于冯小刚的贺岁电影《大腕》。在“国产催泪弹电影、手帕伴随看电影”的强大宣传攻势下,该片甚至打入了海外市场。而由广州著名策划人祈海参与策划的《TV小子》也在认真分析了受众群、深入基层学校组织观众等运作之后,获得了不俗的票房业绩。
对于这些,新生代导演们作何感想呢?以处女作《寻枪》引起关注的陆川说:“电影经过商业包装,进入影院,和观众真正的沟通才是电影人的成功。但是,我们往往面临着尴尬的处境:就是我们究竟要不要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艺术个性,而不是一味去逢迎观众的喜好?”
没有第五代导演厚重的沧桑感,也不像第六代导演充满强烈的争议色彩,新生代导演在市场的压力下、在观众审美不断提高的需求中,开始思索如何走出自己的路。电影局副局长吴克说:“这批新生代导演的作品都是充满阳光的,是积极的、健康的、充满激情的。这说明他们的人生观、艺术观和当代合拍和人民合拍。正因为如此,才会出现充满亲情意味的《妈妈没有走远》、《女孩别哭》、《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父亲、爸爸》、《我和爸爸》等贴近普通百姓情感的感人作品。”
对于这批新人新作,专家如何看待呢?电影评论家胡克评价:“他们从各种角度反映了社会生活,有一定的艺术价值,遗憾的是有些影片在叙事上还不够清晰。而如何讲好故事是比运用手法、提高技术含量更为重要的。”电影学院教授郑洞天认为,许多新人新作有模仿外片的痕迹,有的还在为艺术而艺术、为民俗而造民俗,显得很“匠气”,但是选取的主题、关注的视点是平实的,投入的情感、对艺术的执著是真实的。他们在困难面前甘于承担的勇气也是令人钦佩的。
中国电影集团公司第三制片公司负责人坦率地说:“对于电影企业管理者来说,发现一个人才远比拍一部好作品的意义更重大,因为年轻的人才对于中国电影来说就是希望就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