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世界经济的一大特点是美欧日等主要发达国家经济的增长均呈停滞、下滑趋势,使全球经济增长受到很大影响。2003年美欧日这三大经济板块能否走出低谷,带动全球经济进入新一轮的经济增长周期呢?
美国经济的复苏取决于是否能摆脱通货紧缩的困扰。在美国政府宽松的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双重刺激下,美国经济在2002年第一季度增长率高达5.8%,然而第二季度又回落至1.1%,第三季度虽回升至3.1%,但第四季度又继续回落,据估计只有1%的增长。美国经济回落有许多原因:资本市场受不断爆发的企业账目管理丑闻困扰,迟迟走不出谷底;企业股票价值下跌,利润增幅缩小,企业领导不愿扩大投资;美国普通消费者大都是股民,因股市下跌而引起的“负财富效应”使大部分消费者的负债情况恶化等等。但归根结底,美国经济经历的是一场由资本市场泡沫破灭引发的供给过剩危机。宽松的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虽然可以防止“经济滑坡”,却对“消化”过剩生产能力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美国经济最大的威胁是供给过剩可能造成的通货紧缩。通货紧缩会对金融领域产生极大的后果。美国人借债消费的倾向严重,为了防止经济滑坡,美联储大规模降息,促使美国人继续借贷消费。在通货紧缩情况下,借贷者的负担越来越重。最近美国无力偿还信用卡欠债的比例上升到4%,为历史最高水平。银行因为坏账增加,也只好提高放贷利率以弥补损失。据统计,联邦基金利率与银行放贷利率之间的差也从2001年的1.56%扩大到2002年的2.17%。这说明银行信贷质量在下降,银行在提高放贷条件。美国众多的中小企业主要靠银行借贷经营,贷款利率提高对它们来说是沉重的打击,而中小企业投资不足则使美国国内经济增长趋于停顿。
在经济全球化发展迅速时,美国政府要对付通货紧缩会面临两大难题。一是由于开放,美政府进一步放松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可能扩大美国的贸易逆差,让外国企业占便宜。二是随着美国贸易逆差的增加,人们对美元汇率会产生怀疑。美元币值下滑直接影响外来投资者的信心,而美国的经济增长又离不开大量的外来投资。
欧盟国家增长的关键在于重新恢复宏观调控。2002年欧盟整体经济很不乐观,特别是欧盟的“核心国”德、法、意的经济增长都非常缓慢。德国和意大利的年增长几乎为零,法国为1%左右。欧元区国家经济低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政府丧失了宏观调控的能力。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是政府宏观调控经济的主要工具,但欧元区的货币政策统一由欧洲中央银行制定,欧元区各成员国政府无能为力。而欧洲央行为了显示它的独立性,一直强调只对物价稳定负责,迟迟不放松银根,直到受到各成员国政府与舆论的强烈指责后,才在2002年12月5日宣布13个月来首次降息。财政政策本是政府调控经济的另一大杠杆,但按照欧洲经货联盟稳定与增长条约的规定,欧元区国家的财政赤字不能超过GDP的3%,公共债务不能超过GDP的60%,否则就要受到制裁。因此,欧元区成员国的财政政策也大打折扣。然而,稳定条约已成为欧元稳定的某种象征,要改变这一条约会动摇人们对欧元的信任,对欧元区货币政策的信心,国际投资者会要求市场上欧元长期债券更高的回报率,欧元区国家筹资的成本将增加,未来的经济增长会受到影响。因此,欧元区国家是掉进了自己挖掘的陷阱。如果欧元区国家想不出走出这一陷阱的办法,欧洲国家在不远的将来仍很难达到较高的经济增长率,而因增长缓慢、失业增加,欧洲的社会矛盾会增加,要改革僵硬的劳动市场及进行工业结构重组将更加困难。
日本不进行政治改革便很难走出经济停滞。日本经济2002年也没有出现明显的改善,政府的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几乎用到了极限,没有太大的回旋余地。到2000年底时,日本的公债已占GDP的135%,无法再靠发债度日。日本的零利率政策也无法刺激人们消费与投资,证实了凯恩斯关于“流动性陷阱”的假设。在这样的背景下,日本政府不断使用汇率政策,鼓励日元贬值,企图利用进口产品的价格上扬来遏制通货紧缩的趋势,并用刺激出口来促进增长。但日元贬值能否刺激经济增长很值得怀疑。出口只占日本GDP的10%左右,即使贬值在短期内能够促进出口,但仅靠出口是无法使日本经济摆脱困境的。日本经济之所以迟迟走不出停滞,是因为它的金融体系摆脱不了大批坏账的阴影,而如果不进行经济的结构改革,新的利润无法生成,银行等金融机构当然也没有能力“消化”掉那些坏账。然而,进行结构改革就要触及原有的利益集团,会引起日本政坛的大变动。如果小泉政府无能力也无愿望进行这么大的改革,日本经济要走出停停走走的局面恐怕还需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