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鼠兼说猫》 
周易著文化艺术出版社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很多读书人都把《论语》里的这个说法当成个人修养在人生不同阶段应该达到的标准。这其实是个误会,不管有意还是无心。在《论语》里,这段话是孔子的“个人总结”,主语是“吾”,说的是他老人家自己的人生成就。孔子是“圣人”,“万世师表”,只此一人;对于一般读书人来说,见“圣人”而“思齐”固然精神可嘉,但以“圣人”的境界为标准来要求自己,多少有点跟自己过不去。所以,如果有书生“三十未立”或者“四十仍惑”,实在是正常得很——比如最近出了一本《说鼠兼说猫》的周易。
周易生于1961年,正是年届不惑,而其新著《说鼠兼说猫》70多篇杂文随笔,却无一不源于其种种“不惑”之“惑”。政治、经济、社会生活中被人关注的或被人忽视的事件、现象,总统、警察、太监、娼妓、鼠、猫乃至本·拉登的言行和命运,故纸堆里的旧事和报刊电视上的新闻,都能让周易困惑而思考。不但是“四十仍惑”,而且是“四十益惑”了。
周易做记者多年,年轻时著有诗集,人近中年转向杂文随笔的写作,《说鼠兼说猫》便是其近年来对种种新旧事物困惑与思考的集成。其中对题材的捕捉表现出了诗人、记者的热情与敏感,对问题的思考则体现了中年的理性和深刻,令人读之而后快。比如,在《去势与得势》一篇中,作者这样写道:
“去势,让你身体上少一样重要东西,从而产生低人一等的感觉,你的奴才地位就确定了。
同样为求得势,太监以失去阳物为代价,另外一些人则以人格和灵魂为代价。——精神上被去了势。”
在论及中西《两种生命观》时,作者提出了这样的观点:
“一国国民需要有英雄气,否则这个国家便形同猪圈。英雄是国家的骨头,是国家的精神财富。但是,当国家还需要无数人牺牲生命的时候,说明国家面临的不是好日子。好日子从哪里来?靠长年累月的,无需付出生命代价的创造。”
在《箕子的忧虑与德慧生的预感》中,作者先给我们介绍了两位能够见微知著的智者:箕子从一双象牙筷子预见到了商朝的灭亡,数谏纣王而不从,箕子只好装疯以苟全性命;德慧生从一张日本陆军总部绘制的东三省地图觉察其狼子野心,告之权贵而不听,德慧生只好把家眷从东北搬到扬州避祸。然后作者发出这样的感慨:“箕子和德慧生,都是忧国之士,但非救国之士,这也不能责怪他们:当国家面临危难,自己又人微言轻,除了逃跑和装疯,还能做什么呢?”
类似这样足以令人警醒的论述,在书中还可以找出许多。
古人云:心之官则思。脑袋是用来思考的。照此说来,一个人是永远都不可能“不惑”的,只要他还有思考的能力,同时还没有放弃思考的权力。只可惜,虽然人人肩膀上都扛着个脑袋,却有很多人在很多时候忘记了它的功能,让它成了个摆设。
人生识字烦恼始,书生几时能不惑?答案是无解。对于有责任感、愿意独立思考的的人来说,也许穷其一生,都不能明白生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