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大清早,家住重庆市万州区武陵镇禹安村的谭明国出门时,妻子崔炳英也提着竹篮、背着锄头跟了出来。
“不要拿锄头!”谭明国头也不回地说。
“松松土嘛,过段时间就长拢了。”崔炳英一边解释,一边将锄头放下了。
63岁的谭明国当了18年村干部,做了18年移民工作。在政策上,崔炳英一向听他的——他已经交待过,水马上要涨起来了,庄稼地里的土不能再翻动了。其实,对于地里的豆角和土壤的情况,她比丈夫要清楚得多。豆角早已挂满,再有10天,不等水上来,收获期就结束了,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花生苗。
崔炳英夫妇所在的村,外面很少有人知道。但实际上,大多数乘船经过的人,都曾经反复打量过他们屋前那棵硕大无比的黄桷树。“很多人都讲这是长江边最大的一棵树。”几位已经过世的老人还说,这棵100多年的大树,已经把根从江底伸到了对岸。崔炳英对此颇感自豪。
这棵需要几个人合抱的黄桷树,立在挺入长江的山头上,恰似给过往旅客准备的一把巨伞。这么高的地方,水真的说上来就上来了?像村里许多人一样,崔炳英对丈夫和镇移民干部的话将信将疑。她也像其他的邻居一样作了两手准备:种一茬豆角,豆角架下套种花生。如果水真的上来,总算有了一季收成,要是水到不了这么高,全年也没耽误。在江边生活了这么多年,谁见过这么大的水?
村里还有一批人要外迁福建,谭明国这一阵从早到晚泡在那些人家里。崔炳英一个人在地里摘完豆角,扯起作豆架用的篾片,每扯起一片,就将松土踩几脚。他们原来有3户邻居,4家的房子都是墙连墙瓦连瓦建在一起的。3户邻居已经搬走了,她家的房子因为高出了20厘米,不在搬迁之列。按丈夫谭明国的说法,水上来后,正好到平房前的院坝。而现在,院坝下面还是邻居留下的一排茂盛的香蕉树。
谭明国60岁那年已经退下来,村民外迁时又要他回来了。两人的子女都在万州落了户,可是崔炳英最近听说她和谭明国有可能要随另一批人迁到福建。“我不知道,这些都得听他的,他懂政策。”崔炳英平静地说。(本报万州5月31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