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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日常生活之外

2003-10-09 来源:光明日报 龚小凡 我有话说

生存于现实中的人并不满足于这个世界,在现实世界之外,人还需要一个与他所置身的日常生活不同的世界,这有神话、童话、宗教及文学艺术等的发生与延续作为例证。尽管人既在自然之外,又在自然之中,人也把自然界作为与人类现实社会相对的另一世界来看待,这就是天空、大地、山川草木、花鸟鱼虫的整个自然世界。谷安林的《亲亲的山水》和《抚摸草原》两本诗集便是人的这种需要的又一次证明。

这两本诗集都是写山川景物的,《亲亲的山水》写的是神农架和云南风光,《抚摸草原》写的是内蒙古草原。现实中人如同人在旅途,亲近山川草木于人如同旅途中的一次驻足,是一次日常生活之外的注视。诗中描摹的是一色的青山绿草,但这一泓水、一只鸟、一片草地其实并不似看起来那样单纯,将这些青山绿草的“语言”放入日常生活的“语境”之中,才能理解山川景物与作者内心的真实联系。尽管作者并未在诗中具体写到自己的现实生活,但如果不能看到诗中并不在场的日常生活,便不能真正见出已被植入诗中的这些青山绿草的真实含义。其实,诗歌对于作者何尝不是心灵的又一片“青山绿草”,不是现实中的“另一片天空”、“另一种存在”呢。作者“既然与诗结缘,就相伴长远”,虽是业余为之,写写停停,却“命中注定,走不出这块草坪”,人与诗便有了几十年的纠缠,笔耕之中,有时竟“不知老之将至”。忘却红尘,不任生命就这样老去,这便是诗歌与青山绿草对于作者的意义。

写山川景物历来有一路写法,将作者自身投向外物,使那外物成为作者精神的模拟化,如视松竹为名士、视牡丹为美人,即将创作者的自我对象化于外物之上。看似写物,实则写人,是写作者自己。也有不同与此的写法,创作者对景物的“看”,是一种关注景物自身的注视与观望,并不用创作者自己的情感与意念改写和重塑自然景物。创作者所感兴趣和所描摹的是物自身,而不是自己。他与景物物我相望,他不占有,不融入,让物自身静静呈现自己的光芒。谷安林《亲亲的山水》这部诗集便是这样一种写法。他所表达的只是他“看”到“它”的那份欣悦。作者就以这样一种方式来与自然相处:于持手相望中静观,彼此都轻松自如。相比那种自恋式的、在一切外物中只读出我,也只描绘出我的诗歌来,《亲亲的山水》自有另一种从容与超然。

而另一部《抚摸草原》则又有不同。《抚摸草原》中的自然不是与作者隔水相望的外在之物,是内在于作者自身,是他自身历史与记忆的一部分。作者在内蒙古生活过十个寒暑,虽然后来的生活总会覆盖往日的历史,但说不准什么时候什么东西触及了,沉睡中的往日便会翻江倒海地来到面前。在《抚摸草原》中开启往日生活与记忆之门的钥匙便是草原风物。再见草原,于作者仿佛走进往日生活过的老房子,也许是因为“草原有羊,珍珠闪亮,撒遍四方;草原有奶,生命琼浆,汩汩流淌”,也许是因为“草原有酒可解万古愁肠”,因而,虽然“于今我不再是少年”,再见草原,却依然钟情于它,“曾经沧海,你依然青翠欲滴”。往日的生活可能会沉睡,然而一旦醒来,便仍栩栩如生而灿烂。作者因此在诗集的《后记》中把草原视为“灵魂徜徉与歇息的地方”。

尽管在这两部诗集中作者与山川景物的关系处于不同的状态,但它们都有着共同的恬淡风格。无论是轻描淡写地对自然景物的描摹,还是传达亲近自然的喜悦,都是淡淡来去。即使是酝酿长久、浓缩在心的草原情结,也是以一种淡然的方式表达出来,这既是作者对生活和事物个性化的感受和表达方式,也体现着一个涉过生命山山水水的过来人,经历绚烂而最终归于平淡的人生境态,那是容纳风雨沧桑、喜怒哀乐之后再注视生活的欣悦与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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