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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向,剖开一只苹果

2004-02-05 来源:光明日报 李德顺 我有话说

上图为系列地图之一“南半球版,其中南极洲显得更为直观。


由中科院测量与地球物理研究所高级工程师郝晓光博士等研制,经湖北省地图院编制出一套新的《系列世界地图》。这一“系列”地图的新颖之处,是以东、西、南、北四个视角,从经度、纬度两个方向,重新描绘和展现了世界的地理形象以及中国与世界的地理关系,用四张图代替、或者不如说是补齐了过去的一张图。

地图是地表面貌的一种反映。地图的变化,当然不能丝毫改变世界的地理面貌和经济政治格局,但它能够反映甚至影响人们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思路。我们的世界地图是否越来越实事求是、完整、准确地反映世界的地理形象以及中国与世界的地理关系,就不仅代表了我们对世界的了解程度,而且也会影响我们许多实际行为的思路。正因为如此,我认为郝晓光博士等研制的新型系列世界地图,虽然仍是平面图的形,却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多视角、全方位地“直观世界”的条件,这是具有创新意义的。

传统的世界地图,是分东、西两个半球,按“左西右东,上北下南”的方式表达的。这是在将地球表面从球面转变成平面(地球仪投影)时,采取了以经线为准、“纵向切割展开”的结果。“上北下南”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地球上大多数国家,特别是那些在历史上最有影响的国家都在北半球这一事实。在“纵向切割”这一共同基准上将其画在一张统一的世界地图时,各国又有一些不同:西方国家往往以0°经线为“中央经线”,东方国家则往往以东经150°为“中央经线”。而郝晓光等人的系列地图,是在肯定和包容两种模式(即系列世界地图的“东半球版”、“西半球版”)的同时,别开生面地增加了一种“横向切割展开”的方式,提供了以北纬60°线为“中央纬线”的“北半球版”和以南纬15°线为“中央纬线”的“南半球版”两幅新的世界地图。

从“纵向切割”到“横向切割”,在科学上的根据和难度如何,行家里手的奥妙门道何在,我均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在科学上,观察角度的变化往往也能够产生新的效果。正如我们通常切苹果时,采用纵向剖开,看到的果心呈近似蝴蝶状纹路,而有个孩子一旦从横向上将苹果切开,却从中发现了一个“五角星”。“横向切割展开”的世界地图,确实使我们看到了一种新的世界地理形势,甚至包括过去看地图时容易发生的一种错觉,现在也可以迎刃而解了。例如,过去以为从北京飞往美国,最近的航线应是穿越太平洋的一条东西直线,现在用地图就可以知道,穿越北极圈的南北航线才是最短的航程;过去总觉得看不见南极洲的全貌,而且按在地图上的比例,似乎它的面积很大很大,现在则不同了,地图上提供了它的相对准确些的直观比例……。这些直观感觉的变化,属于我们的地理方位感的变化。地理方位感是我们的地球观、“世界”观、“自我观”的组成部分之一,它的变化必将产生新的影响和意义。

听说围绕这一新尝试有不少的争议,这是理所当然的。任何创新都不可能一开始就完美无缺,它的意义也需要经过实践来检验。只有在检验、批评和挑剔中,才会推动创新成果逐渐完善起来。当然我也相信,世界上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完全准确、绝对无误(差)的一张平面世界地图。但争议似乎还不限于科学上的准确性问题,而是涉及了不少价值取向、价值选择的问题,这更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地球是一个旋转着的球体,它的“东西南北中”方位划定,总体上是人类长期实践形成的一个经验性结果,客观上(对于地球本身说来)并没有天然固定、绝对分明的界限。人们在实践中如何掌握,在地图上如何表达,不仅取决于基于实践的对地球的认识程度,而且其中也必须体现与人自己相关的价值取向和价值选择。正因为如此,各国绘制世界地图时,在力求准确的基础上,也都尽可能使自己的国家处于比较突出的、鲜明的、易于充分直观本国地理环境的位置上,以便于使用。这一点是完全正当、可以理解的,原本无可厚非。但在历史上,它却曾被赋予太多太重的政治和意识形态涵义,加进了过分情感化和意向化的因素,甚至一度成为宣扬“欧洲中心主义”或其他“自我中心主义”等等的工具,这就与地图的科学性质和社会功能大相径庭了。我们今天的思考,应该以一种“全球化”的眼光和胸怀,去看待系列世界地图的研制,让它给人们提供一个多视角、全方位地“直观世界”的条件。

所以我想,争论如何是以“只有有唯一的一张标准地图”为前提或潜台词,这大可不必。在中国和作为中国人,我们不妨采取“一主三辅”(以“东半球版”为主,以其他三版为辅)的方式理解和使用这套“系列世界地图”。这样不仅能够完整清晰地表达我国的地理方位,而且有利于防止视角单一化的毛病。《系列世界地图》的贡献正在于此。

《苹果里的五角星——〈系列世界地图〉诞生纪实》
郝晓光等/编著光明日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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