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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常青 艺术常青

2004-07-07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金燕侠 我有话说

欧阳山尊中国文联第七届荣誉委员。1914年出生于湖南浏阳,1932年参加革命。解放后曾任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党组书记、副总导演。导演了话剧、歌剧、电影及电

视剧逾百部。

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起就参加革命的老人,在世者已经不多了。像欧阳山尊这样有极高声望的老艺术家现在就更是凤毛麟角。我的造访会不会打搅这位已经90岁的老人?不料,电话打过去,正是欧阳老本人,声音清晰而响亮。我知道,我将见到的,是一个精神矍铄且有幽默感的老人。

这是一套旧式的楼房,小小的客厅简约、有序。面前的欧阳山尊鹤发童颜,思维敏捷、谈吐睿智,让人很难同他的年龄联系起来。悬挂在墙上的大幅油彩画十分夺目,画的是欧阳山尊执导话剧《关汉卿》时的情景。与他同在画面的是身着戏装的舒绣文和刁光覃。画上的欧阳山尊光彩照人,风流倜傥,可见欧阳老壮年时的风采。

欧阳老一生经历丰富,青年时代参加过左翼演剧运动;经历过战火的洗礼。解放初期,他参与筹建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并在剧院的艺术建设、制度建设和培养人才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是北京人艺的奠基者,是著名的戏剧活动家、艺术教育家,更是著名的导演艺术家。作为北京人艺的“四大导演”之一,他导演的话剧《春华秋实》、《日出》、《关汉卿》、《三姊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红色宣传员》、《李国瑞》、《山村姐妹》等已成为脍炙人口的经典剧目。

他还饰演过《雷雨》中的周萍。他在秧歌剧《兄妹开荒》中的精彩表演,至今也还留在许多人的记忆里。

可当我请他谈谈他的艺术成就时,欧阳老却说:“我记得陈云有言,叫作‘小菜烧在锅里头,香味别人闻。’我干得怎么样,还是让别人去说吧,也许是‘香味’,也许还是‘臭味’呢。有人称我为‘艺术家’,我自己却不这样认为,我还当过工人哩 ”

他的话让我深感意外,在炒作之风盛行的今天,多少人拼命彰显自己,这位在艺术领域辛勤耕耘了70余年、硕果累累的艺术大家,却羞于说自己的艺术成就。这种久违了的谦虚,这种革命艺术家的风范,令我感慨不已。

欧阳老已退休多年,本是颐养天年的时光,但艺术深植于他的骨髓中,使他不同于一般老人。近十几年中,他还执导过《曙光》、《燃烧的心》、《油漆未干》等话剧。还出任《中外电影》的主编;还外出讲学授课;在85岁时还自告奋勇到北京人艺青年演员培训班讲课。

今年5月28日是欧阳老的90诞辰,北京人艺希望上演由他执导的一个戏以志纪念,欧阳老却说 不要了,如果要纪念,那就纪念我父亲欧阳予倩115周年诞辰吧。北京人艺决定排演《油漆未干》这部戏,并请欧阳老任总导演。

欧阳老说:法国作家勒内・福舒瓦创作的《油漆未干》在1933年上演,当时旅欧的父亲在巴黎看了这个戏,非常喜欢;后来在伦敦又看了英国作家艾林・威廉改编的英文版演出。父亲到香港以后,学生们希望老师给他们排一个戏,父亲马上就选择了《油漆未干》。在南国酷暑中,挥汗如雨的父亲一句句翻译,他的学生一字字记录,《油漆未干》的第一个中国版剧本就这样诞生了。学生们在香港用粤语演出了3场,盛况空前,场场爆满。3场虽不多,但在香港是空前的。

欧阳老曾两次执导这个戏,并对这出戏作过多次改动。这次重导这部戏,他又有了许多新想法。“演外国戏要有中国的风格,要为中国的现实服务,要让中国的观众喜欢。”这是他一贯的宗旨。于是,他约好3月8日请导演、舞美到他家里来谈戏。不料,3月7日,在街边步行的老人被一辆汽车从背后剐倒,人事不醒,被送到医院。

“在住院的1个半月里,晚上疼痛不止,有20多个晚上是靠打止痛针度过的。但是躺在病床上,我还是想着这个戏,不断用手机和导演任鸣谈这个戏。3月7日成了个分水岭,这之前,我腿脚很利索,走得很好,哪里都能自己去。而这之后,躺在床上了,现在行动只能靠轮椅了。”欧阳老不无遗憾地说。

现在《油漆未干》正在北京热演,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好评。一个外国戏让中国观众喜欢,这其中的原因,不是“北京人艺”名头响、招牌大就能解释的。欧阳山尊一语道出缘由:“现在说‘京味’是北京人艺的风格,是个误解,其实,北京人艺的风格是‘多元化’,是‘古今中外’是‘五湖四海’。《油漆未干》体现了人艺的风格 ”寥寥数语道出了老人对当今话剧现状的思考。

90岁的老人能生活自理已属罕见。而欧阳山尊却像一棵常青树,仍然在奉献、在创造,在艺术的道路上思索、探求。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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