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萍桔在这里守了21年。两间低矮的破屋、一条不足1米宽的走廊、一块锈铁和一把镰刀组合的钟是她的基本教学设施，16个头刚过桌子的娃娃就是她全部的学生。
冲虎是湖南省吉首市双塘区最偏远的一个村，站在冲虎小学往下瞧，脚下的山一座连着一座，路一弯接着一弯。孩子们一、二年级在村小读，三年级就去十多里以外的片完小。高萍桔是冲虎村小唯一的老师。她不住冲虎，从她家到冲虎得翻过一座山。
这天，天还没亮，高萍桔家的烟囱就开始冒烟。她老惦记着一件事，今天非得把它办了。两个馒头下肚后，高萍桔觉得差不多了，拿起背篓，换上胶鞋准备出门。走到门口，高萍桔又转身来到灶边，从锅里掰下半边馒头塞进嘴里，这才匆匆出门。
到学校正好8点，高萍桔拿着一根绳子开始在旗杆前忙乎起来。原来旗杆上的滑轮坏了一个多月了，学校已经有四次没有升国旗了。高萍桔弄了半天还是不成。她想了想，把那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国旗从办公室里拿了出来，叫来两个同学，让他们扯着国旗的四角，其他14个同学像往常一样，在走廊里站成一排，面向国旗。高萍桔清了清嗓子：“起来，预备，唱！”
8点30分，高萍桔拿着那把生锈的镰刀在那块生铁上使劲敲了三下，第一节课开始了。
一个冬天过去，冲虎村小的教室比以前更破旧了，纸糊的窗户被风吹得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声，纸糊的天花板上破了几个洞，露出黑乎乎的木屋顶，还透着光。一、二年级的学生在同一个教室上课，一年级的6个人向东边，二年级10个人向西边，高萍桔两头跑，有时一堂课下来她得跑上20多个来回。高萍桔写字前有个习惯，手指总要在粉笔盒里捣鼓几下。她一学期才上乡里领两盒粉笔，所以每次都是先挑最短的写，而且一定要写到手里只剩粉末才肯罢休。
今天一年级语文课学的是“家”字，她一笔一划地教孩子们写。结束这堂课的时候，高萍桔深情地对孩子们说：“现在我们的家还很穷，很落后。但我相信，你们长大一定会用所学的知识创造出许许多多财富，把我们的家建设得更美好。”
中午12点，孩子们放学了。高萍桔来到办公室，在椅子上歇下来，边改作业边等吃完了饭的学生来补课。
因为家里隔得远，冲虎村小又是“三不通”――不通水，不通电，不通车，高萍桔已记不清多少个中午没吃过饭了，但她每天早上出门前总会命令自己再多吃半个馒头。丈夫提出要给她送饭，被她拒绝了，丈夫也有自己的农活要干。班上的学生三年级就要去片完小，她担心他们到了那赶不上班，正好利用中午的时间帮同学们补课。现在二年级的学生每次考试的平均成绩都在80分以上。
在高萍桔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两副字。一副是：“你喜爱自己的价值你就得给世界创造价值――歌德语录”。另一副是：“有所作为是生活中的最高境界――恩格斯语录”。21年了，高萍桔看着冲虎的老师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第五个以后就再也没人来了。有人说她傻，别的老师都想着往城里调，可她还死守在这里。更有人替她报不平，说评职称总是没她的份，可她还那么卖力。高萍桔不理会，拿出毛笔、墨汁端端正正写下那两幅字，依然坚守在这里，无怨无悔。
21年来，冲虎村小每一年的入学巩固率达100%，成绩优秀率达到80%，合格率达100%。在高萍桔这块坚守的阵地上已经走出去了200多个学生，她的学生中已有不少和她一样，当上了人民教师，这更让她欣慰。
高萍桔办公桌上那盆塑料花是她刚来冲虎时买的，那年她18岁。21年过去了，奇怪，花的颜色一点没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