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旦,我家前后那两个喧嚣不已的建筑工地沉寂下来了。火车站、长途汽车站的人流开始涌动起来。辛苦了近一年的农民工要回家过年了。
如果我们把过年比喻成一场大戏,那么,序幕的主角已经登场,他们就是那些在火车站、汽车站扛着行李、提着包裹的农民工。腊月未到,离春节还有些日子,许多农民工早早动
年前年后,数量巨大的农民工沿着铁路公路交通干线的流动,是我们已经熟悉了的一个独特场景。从生产要素流动的角度而言,人潮汹涌的农民工的流动,既是经济快速发展的标志,也是经济具有活力的象征。当然,农民工的流动,并不只是身体在空间的位移。这种流动,同时也是社会学意义上的流动,因而是整个社会变迁的一个过程、一个部分。
社会学意义上的流动,主要是指人的社会身份的流动。一般来讲,一个社会自下而上流动的可能性越大、成功率越高,这个社会的活力就越大;一个社会对社会成员流动的容纳能力越强、激励机制越合理,这个社会的制度就越成功。我们看到,近二十年来,逐步发展的市场经济,日益成为社会成员、尤其是农村劳动力进行社会流动的主要后致性因素。昔日那些束缚社会成员流动的障碍,在市场经济的挤压下,正在日趋缩小其作用的范围。现在,我们说“回家过年”这句话,基本上只意味着农民工“年前回到农村、年后返回城市”这种特定时间段内的单向流动。如果“在家过年”成为与“回家过年”一样普遍的事情,“回家过年”就既意味着农民工回农村父母家过年,同时也意味着农村的父母到城市的儿女家过年,那么,“回家过年”的社会流动意义就会大大地弱化。那当然是一个令人欣慰的“弱化”。然而,这也意味着铁路列车在年前年后的单向超载率和空驶率的大幅降低。
其实,就经济角度而言,每年农民工在交通干线上的流动及其变化也颇有看点。如果劳动力的流动老是在几个特定的(输出)点与(吸纳)点之间,那么,这至少说明一定范围内的经济发展梯度没有形成,大量吸纳劳动力地区的产业结构变化不大,劳动密集型产业升级不快,高新技术等替代产业没有形成或没有形成规模。同时,这也说明,那些大量输出劳动力的地区,除了人口因素以外,形成符合本地特点的产业结构应该成为其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目标。
当然,劳动力的流动,在经济上的重要意义就在于这种流动的方向,大体上就是市场经济那个“看不见的手”所指出的方向。我们已经看到,并且还将更多地看到这种情形:有些往日能够吸收大量劳动力的地区,因为产业结构没有升级,致使其竞争力难以维持,工作条件难以改善,工资水平难以提升,从而也就不再具备昔日那种对劳动力的吸引能力,并由此造成了劳动力短缺的局面。这里,农民工的所谓流动,就是在用自己的脚在市场中投票。“看不见的手”和“看得见的脚”在此可谓相得益彰。
随着春节一天天临近,在城市打工的大部分农民工都将踏上回家过年之路。走好,农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