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贤祠
卢梭
伏尔泰
荣军院夜景
有人说，去巴黎要带一本书，而我说，去巴黎要看两座“坟”。一个是先贤祠（Pan theon）,一个是荣军院 HotelDesInvalides 。
Pantheon是个拉丁词，直译出来就是万神殿。不过巴黎的万神殿名不副实，里面不供神仙只供贤人。于是Pantheon就译作先贤祠了。地势起伏的塞纳河左岸是人文汇粹之地，每个山丘似乎都汩汩淌下诗情与智慧的溪流，而这些溪流的源头就是高高在上的Pantheon。从卢森堡地铁站出来，穿过狭窄而陡峭的街道，豁然开朗之处便是先贤祠。它像山，因为高大得仿若造化所成。它又不像山，因为巨石垒砌得远比造化精美。先贤祠的历史已经有1500年了，早在公元507年，法兰克国王克洛维就在此地修建了巴西利卡式的教堂准备用做自己的陵墓。不过在512年他把这里让给了巴黎守护神的圣吉纳维芙。她带领人民与外族战斗，血洒疆场，保住了巴黎城。人民为纪念她，把她埋在了这里。又过了一千多年，法王路易十五为了感谢圣吉纳维芙保佑他大病得愈，决定重修这座教堂。从1755年起新的巴西利卡动工兴建，一直到1790年才建完。正好赶上大革命，法国人民就把这里改成了先贤祠。
先贤祠有三层，地上两层是规模宏大的教堂，伟人们的棺木在地下一层。按照拿破仑规定的标准，“为国家作出伟大贡献的人”才能进入这个墓地。虽说是摆放棺材的地下坟场，但这里一点也不阴森，希腊十字的建筑布局使光线能穿过南北东西。墓道的顶端，有两个对称独立的棺木。分别属于伏尔泰和卢梭。他们是大革命的精神导师，地位崇高，因此享受到独立安放的特殊待遇。虽然二人曾经是激烈争论的“冤家”，死后倒也安静地在此相对凝望。卢梭一生的呐喊简单而响亮：人生而平等！棺木是希腊神庙的造型，上面的浮雕甚是生动：对着外面一侧是一扇将要关闭的门，不过从门缝里伸出一只臂膀，手擎火炬，分明暗含着“其人虽已殁，千载照前途”的意义。伏尔泰的棺木上写着“他使人类懂得，精神应该是自由的”。他们两位一个说平等，一个说自由，构成了资产阶级理想的两大基石。北翼的拱券就显得拥挤一些。每个墓穴都有好几个棺木。不过这里同样也是伟人济济。雨果、居里夫人、左拉、斯汤达、巴尔扎克等等都在其中。不过要想进入先贤祠，必须有法国政府专门的法令才行。而且其中很多人是死后多年才被收葬的。像大仲马直到2004年才正式进入这里，而哲学家孔多塞在1989年进入先贤祠的时候已经在外面等了200年。先贤祠的每个墓穴前都有介绍伟人功绩的说明。在居里夫人墓前，我看到最显眼的照片是五十年前，在北京召开纪念居里夫人大会的情景。可见，中国对这些伟人的评价也是法国人格外引以为豪的。渐渐走到了墓地的尽头，光线也越来越强，但我全然不觉自己刚才竟在地下，阳光透过罗可可风格的栏杆倾泻在出口的台阶上，好似天然编制的花枝铺满一地。不过我觉得还是缺了几位，比如笛卡儿、罗丹、萨特怎么都没看到。后来我问管理员，她告诉我这些人都散葬在巴黎其他地方。可惜没时间一一拜谒了。但还有一位的陵墓是一定要看看的，不用说自然是拿破仑的了！
拿破仑的墓地在巴黎荣军院里。巴黎荣军院是路易十四为了安置伤残军人而下令修建的一个建筑群。建筑主体本来是路易十四为自己和皇家准备的陵寝。不过他却无福消受这奢华的建筑，留给了拿破仑作为纪念。直到今天，这里还是归法国军方管理，除了拿破仑陵墓之外，建筑群里面还有军事历史展览，性质类似北京的军事博物馆。建筑的主体是新古典主义风格融合在巴西利卡布局之上，高耸的穹顶离地面有110米。它和凡尔赛宫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之手。走进大殿，穹顶四周的天窗很多，室内采光极佳，加上全部用大理石铺地，柱头镶金嵌银，使大殿显得灿烂辉煌。巴西利卡的四翼分别安放着约瑟芬皇后以及法兰西第一帝国功臣的棺木。在穹顶的正下方的地下就是拿破仑的棺椁了。棺椁体积巨大，据说内椁有六层之多。最外层的棺木呈深红棕色，为俄罗斯红斑岩雕成。为什么专门使用俄罗斯的石材？其中或许也蕴涵着拿破仑的心愿和遗憾。四周的十二女神雕塑都显得忧伤、静默。可惜法文看不懂，是不是也像中山陵那样写着“中国国民党葬先总理于此处”呢？
绕行在墓地四周，我在想拿破仑到底长什么样？这是一个问题，因为众多的拿破仑画像差别实在太大。有的把他画成英俊潇洒的青年将领，有的把他画成头发凌乱稀疏的中年政客，有的把他画成跃马江山的帝王，有的把他画成神情绝望的失败者。本来拿破仑是很受欧洲各国有识之士欢迎的，甚至很多人都盼望拿破仑的大军摧毁自己国家的腐朽政权。不过拿破仑最后越来越孤立，越来越让人讨厌，倒霉就倒霉在他太爱权力。正如李白写的：“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看来，这道理中外古今概莫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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