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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云亦云”到“人哄亦哄”

2005-07-29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林希 我有话说

一些没有独立见解的人,跟在他人后面随声附和,对于他人说的话,一不验证,二不思考,别人说什么,跟着说什么,对不对,反正有人说了,至少有个保险系数。也有跟着别人说错话的时候,好在人云在先,听来的,也不负什么责任,追究起来,玩个金蝉脱壳也就拉倒了。

人云亦云,到底还要“云”,也还要知道别

人是怎样“云”的,总要用一点心思,费一点精力,还要有点起码知识。前些年盛行过的许多理念,人云亦云者不少,虽然没“云”出什么名堂,一风吹,人云无过,亦云无责,“云”了也就“云”了。

有人说,在中国,不知道一本什么滥书,就成了畅销书,而且人手一册,闹得沸沸扬扬。典型的例子就是前几年那位宝贝,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时尚,那一阵上海人若是不读宝贝们的书,就像没资格做上海人似的。事过之后,人们冷静下来,想想宝贝们的书到底给人们留下了什么?谁也说不出来,只得用宝贝们自己的话说:“反正我浮出水面了”。

时势造英雄呀,如今“人云亦云”也造出“英雄”来了,浮出水面,就有了卖点,跻身进时尚人物行列,似也俨然上流社会人士了。

于是就形成了一种定势,不怕你骂我,就怕你不知道我。一些人想出名,先行惊人之举,再放惊人狂言;做不出惊人之举和放不出惊人狂言的,就出丑,“挑战”自己,“挑战”社会,果然立奏奇效,一夜之间就天下扬名了。

天下扬名之后又如何呢,就作家了,也名人了。那一年在深圳,一个座谈会上,一位老作家坐在我旁边,突然他指着旁边座椅的名签对我说:“你瞧,还有她也被邀请了!”我侧目一看,名签上写着当红一位“身体写手”的芳名。可真是故意寒碜我们这几把老骨头了,想不到坎坷一生,最后还要和“身体写手”坐在一起开会。那位老作家看我脸上似有愠色,便又问我:“她真来了怎么办?”不假思索,我当即回答说:“她来了,咱走呀!”幸好,那位“身体写手”打来电话说是有事不来了,如此,我们几个才留了下来,还蹭了一顿饭。

“身体写手”何以也跻身于作家行列了呢?“身体写手”也写书,她们写的书印量比老朽写手们写的书高上千倍,她不是作家,谁是作家?当今之时,有青年读者不知鲁迅者,却必知“身体写手”者,和人家坐在一起,赏你个脸吧。

人云亦云污染社会,混淆人生,不到吃了苦头,人云亦云者是不会醒悟的。只是社会风气愈演愈烈,人云亦云已经不算时尚,如今又已经是“人哄亦哄”了。

起哄,不需要知识,不需要见解,更不需要投入。有人起哄,你也出来跟着起哄,哄起来大家热闹,哄不起来,也不费什么力气,大家依然相安无事,再有机会一起出来起哄,总有哄成的一天。

人云亦云的始作俑者,还要先“云”出点什么,然后才有人“亦云”;人哄亦哄的始哄者,什么也不需要,只要让人看着有起哄的卖点就可以了。那么,什么东西值得一哄?人身上什么地方值得一哄呢?心照不宣,大家心里都有数。

起哄是一种市民娱乐行为,而且还是闲散市民的娱乐行为,可万没有想到自有网络以来,起哄也普及化、日常化了。本来是一些无聊的做秀,或是一些近乎疯狂的话语,一起哄,就家喻户晓了,再起哄就社会现象了。如此,一些想一夜出名,借以行骗天下的男女,就编着法儿引诱人们来给他起哄,一旦哄出名堂,他等便有了出头之日,由此也就“立足”社会,有了生财之道了。

最近不就哄出来一个芙蓉姐姐,还马上跟出来一个石榴哥哥。芙蓉姐姐是什么人?生活边缘人物,身无一技之长,相貌平平,一不会表演,二不会唱歌,靠的就是出丑,每天在网上等人来给她起哄,最先是招来一片嘘声,后来便是一片骂声。谁知这一骂,就把许多爱起哄的无事之辈引来了,须知,有些人就是要看不堪入目的做秀,有些人就想听疯话,闲人太多,闲趣太重,每天在网上看芙蓉姐姐的网友多达五六千人,这一起哄,一时间芙蓉姐姐居然成了当今社会第一大名人了。此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一哄呢?起哄的人也说不清;将此人哄起来有什么乐趣?起哄的人更说不清,反正人哄亦哄,哄起来就哄起来了,社会多一宗热闹也无伤大雅,起哄呗,哄出来垃圾,日久天长也就腐烂了。

我也多事,也跟到网上看看到底芙蓉姐姐和石榴哥哥是何等尊容?不看还罢,这一看实在不敢恭维,真不知道人们哄他们的什么。我点开网页的那一刻,石榴哥哥正光着身子,腰间围着一条大毛巾,向芙蓉姐姐挑战,那意思明明是叫板,问芙蓉姐姐敢像自己这样“挑战”自己吗?唉呀,不就是光身子吗,光了又如何,也值得挑战?

起哄就是如此无聊,招人起哄者,醉翁之意不在酒。据说芙蓉姐姐哄起来之后,生意不错,拍了个电视短片,收入数千元,还接了电视剧,日子好过了。只是让人担心,一个靠起哄出名的人,能有什么出色的表演呢?

石榴哥哥如何,不知道。石榴哥哥已经在网上光着膀子等了好长时间了,好歹有人出来起个哄,他就可以穿上衣服了,好可怜。

人云亦云不可取,人哄亦哄不可为,人应该有自己的审美标准,也要有自己坚守的道德底线。人云亦云可能造成历史过错,人哄亦哄更在制造社会垃圾。有时间多看看书,多参加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总比起哄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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