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北京9月3日电 “我来中国参战的时候是个刚满19岁的小兵,差不多是同伴中最年轻的一个。”美国老兵克利福德・隆回忆说。“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奉献给了这片土地,我和同伴们感到很欣慰。”
克利福德今年已经80岁,曾任美国飞虎14航空队协会主席,美国陆军第14航空队51战斗机大队
母亲报上得知儿子赴中国
克利福德・隆1925年3月1日出生在美国宾西法尼亚州西北部的一个山区小镇阿尔图那,家里一共有8个孩子,他排行老七。
1944年到中国作战的时候他年仅19岁。
“常常想念自己的家人。但全家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在哪里,在做什么。”他不无感慨地说。“母亲是偶然看到报纸上刊登的在中国的美国空军人员名单,才知道我居然来了中国”。
母亲于是通过军队的专用信箱给克利福德写信,每个月大概写3、4封。克利福德回信中一直都说自己很好,从来不告诉母亲自己在中国做的事情,可是或许母亲已经猜到他从事的工作,信中是一个又一个的“保重”。
与死神擦肩而过
对克利福德来说,在战争中死亡比活着更轻而易举,死亡就发生在战士的身边。克利福德有三个好朋友在中国牺牲,他们曾是住在一个房间的亲密伙伴。
克利福德神情坚毅地说,“中国军民在陆地上奋勇抗战,他们需要各种军用物资,需要帮助,我们不能躲在角落里害怕,我们肩上承担着责任,必须在硝烟中继续前行”。
1944年8月,克利福德一个月内在腾冲执行飞行任务20余次,并获得了一枚奖章。那时候腾冲四周还有旧式的城墙,日军已经驻扎在城内。他们的目标就是轰炸城内的日军。“一场战斗下来,瓦砾遍地,我和战友们当时都是年轻人,看到断壁残垣也很难过。可是当地的人对我们说,是我们帮助他们打败了日本侵略军。”克利福德语气略显激动。
克利福德对自己第23次执行飞行任务记忆犹新,他说“那是清晨很早的时候,我的战机双翼各挂了3个火箭炮。这也是我的战机唯一的一次搭载火箭炮。”
这次任务意义特殊,目标是日本军队腾冲总部。日军把总部建立在从前的英国领事馆里。
克利福德回忆说,“就在我们完成轰炸、向上爬升撤离的时候,突然发现13架日军‘奥斯卡’战斗机迎面扑来。混战之中,我的P 40战机正面遭到多次攻击,其中一颗子弹击碎了我的护目镜。飞机右控制器和液压系统失灵,迅速开始螺旋式下滑,我奋力操纵飞机爬升,最终强行在保山降落。我是‘死里逃生’”。
口袋里有一把枪
“战争没有一点好处。战争中士兵出生入死,他们的家人也在经历着煎熬 自己的孩子可能随时倒下。在战争中,敌人的恶行也是无穷无尽的”,克利福德沉重地说。
据他回忆,日本兵残忍邪恶,丧心病狂。如果被日军俘获,遭受的折磨让人难以想像。“我记得差不多每个人在腰间都系一个手枪皮套,里面是一把0.45英寸口径的手枪。这是一把备用的手枪,是在被日军俘虏的时候,可以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手枪,以免受非人的摧残和凌辱。”
克利福德说,日本军队在腾冲、在南京、在中国的其他城市和地方都犯下了暴行,都是有证据的。他和许多伙伴亲身经历了那场战争,是战争的见证人。日本侵略者邪恶暴虐,几乎是丧尽人性,法西斯的真实面目绝不会被掩盖。他说“和平是唯一的出路。”
中美陆空妙手歼敌
地面部队和空中力量互相帮助,在陆地上,经常有中国的陆地观察员背着“手提式”信号接发器,给战斗机指挥部发信号,指挥部就会通知飞行员向预定袭击目标。
有时候,没有通讯设备,也有妙计应对。如果陆军想让空军高处强攻某处目标,陆地上的中国士兵先用简易的高射炮向目标发射烟雾弹,飞行员从空中鸟瞰,自然一目了然。由于是陆地人员直接与飞行员“接头”,这样确定目标有时更加便利准确。
克利福德说,如果没有飞虎队,可能有更多的日军登陆,可能有更多的中国城市遭殃,但是如果不是中国军民牵制了日本军队的力量,美国要想取得太平洋战争的胜利就会更加艰难。中国军民的作用至关重要。合作至关重要。
中国百姓挺爱微笑
他说,飞行员的任务很繁重,平时没有任务只能待在保山营地,不许随便外出,所以不是很了解当地人的生活状况,也很少有机会和当地的中国人面对面交流。
然而克利福德每每提起又不能忘记的是保山营地的一个服务员,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小男孩。
“他常常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兴高采烈的,特别有趣。”克利福德专门给男孩取了个绰号,叫“咯咯”,因为他的笑声总是“咯咯咯咯”的。“咯咯”的微笑,感染着每个人。“我最喜欢他了,临走时,我把一套军服留给了小男孩,卡奇色军裤,一件空军上衣和一顶军帽。”
令克利福德意想不到的是,他离开那个空军基地后,居然还收到了“咯咯”辗转寄来的一个小纸条,上面用中文的旧式拼音标出英语的谢谢,克利福德非常珍惜这张纸条,一直当宝贝一样珍藏至今。
克利福德在家乡常常告诉周围的人说,“中国百姓是快乐的,常常微笑。我喜欢中国人的微笑。”
说句心里话
“多年过去了,我们老兵还会不时谈起当年的情景。我去年到云南昆明参加研讨会,重游故地,看到的已不再是崎岖的小路,破碎的城市,而是宽敞的大街,现代化的高速公路和整齐的楼宇。回到美国,我告诉当年的同伴,看到昔日战场旧貌变新颜,感觉很棒。”
克利福德激动地说“当年我们这些飞行员是把生命的一部分留在了中国,曾几何时,我们以为自己所做的被遗忘了。60年过去了,我又来到中国,我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我想告诉中国人民我的心里话 我曾经在这里战斗过,只是尽了自己的一点点力量,我感到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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