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宪琪和同事们为神舟飞船提供的各舱段间“分离连接机构”,是一个十分关键的部件。然而这位把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航天事业的科技人员,却不属于载人航天工程七大系统中的任何一个系统。
作
一项前所未有的庞大系统工程
“航天是个系统工程,不能靠我一个人,要靠一大堆人。”钱学森在中国航天事业起步时说过的这句话,神舟飞船系统顾问戚发轫仍然记忆犹新。
戚发轫回忆说,当年第一颗原子弹试验的攻关会战时,全国先后有900多家工厂、科研机构、大专院校参加,制造和试验研制出的专用仪器、设备超过10万多种……
早已把“系统”概念溶入血液的中国航天人,在1992年载人航天工程立项后,面临的更是一个前所未有规模巨大的系统工程――作为当今世界高新技术最密集、最尖端、最具有标志性的工程,中国载人航天工程由七大系统组成,下面有数十个分系统及上百个子系统,涉及航空、航天、电子、机械、化工、生物等领域。
据有关部门介绍,飞船系统由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所属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和上海航天技术研究院为主研制;运载火箭系统由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所属中国运载火箭技术研究院为主研制;飞船应用系统由中国科学院有关单位为主负责研制;航天员系统、发射场系统、测控通信系统、着陆场系统由有关科研院所负责研制建设;测控通信设备主要由信息产业部、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有关厂所负责研制。全国有110多个院、所直接承担了工程研制建设任务。
“从某种意义上说,各系统之间能否很好协作,是整个工程成败的关键。”中国载人航天工程办公室负责人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能够有形且直观反映系统间协调的,可能是那无数张的‘接口数据单’”。飞船应用系统副总指挥赵光恒介绍,“应用系统的15个分系统,每个分系统要填8张,每张的大项目多的有20多项。以一个机械接口为例,需要填写的有产品名称、代号、外形、尺寸、重量、执行位置、转动惯量、表面平度、表面状态等等……”
“在这样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里,无论哪个岗位的哪个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做其中的一小部分事。”飞船系统总设计师张柏楠深有感触地说。
更多的协同则存在于无形之中。从火箭点火的那一刹那开始,东到濒海的青岛,西到边陲喀什,从漂泊在三大洋上的4艘远望号测量船,到孤处异国的地面测量站,成百上千的雷达和各种跟踪测量装备同时启动,把一道道数据由四面八方汇集到了北京、酒泉、西安三个飞控中心……
一个国家管理和组织能力的重要体现
神舟六号的成功飞行,吸引了海内外的无数目光。而海外舆论的焦点不约而同地集中在“载人航天对一个国家管理和组织能力的考验”上。有的媒体赞叹:“只有管理有序的发达工业国家才能完成这种活动!”
载人航天工程的开展,不仅证明了中国科学技术的日益进步,更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国的管理和组织能力,展示了社会主义大协作的神奇伟力。
载人航天工程办公室负责人介绍,在载人航天工程七大系统之外,还有航空、船舶、兵器、机械、电子、化工、交通、冶金、纺织、建筑等领域及有关省、自治区、直辖市和部队的3000多个单位承担了载人航天工程的协作配套和保障任务。而那些间接为载人航天做出贡献的单位和个人,则无法计数。
元器件被称为飞船、火箭的“细胞”。电子元器件由信息产业部及其所属单位负责提供,信息产业部有关负责人介绍,供货价值在几十万元以上的元器件生产单位就有120多家,工人甚至无法知道自己的产品被用在了什么地方。
研制生产阶段,有着一个个的时间节点,所有接受任务的单位无论面临什么困难,无不保质保量完成。西安的火箭发动机,天津的飞船太阳帆板,河南的电连接器,上海的推进器,四川的元器件……一声令下,前一天还在工厂的设备第二天已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汇聚到北京的总装车间。
为了应对飞船随时可能的返回,地面还设置了13个着陆点,解放军总参谋部、总后勤部、总装备部、海军、空军、兰州军区等单位出动了多个搜救大队;外交部设立了一个临时组织,与飞船可能着陆的国家保持实时畅通联系……
如此庞大的体系要做到环环相扣,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困难难不住有着大协作精神的中国航天人。广大科技人员提出了“我的岗位请放心,我的操作无差错”的响亮口号,所有单位真正做到了“进度服从服务于质量,质量决定和保证进度”,制定了符合载人航天要求规范化的“航天标准”。完善的制度和先进的管理使得每次发射试验:数千台设施设备零故障、数万人的技术操作零差错、各层次组织指挥零失误。
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朱毅麟指出,中国载人航天的成就不是偶然,能够具有这样的资源调动和组织协调能力,是一个国家综合国力和核心竞争力的重要体现。
一种民族精神在大协作的背景下升华
燃烧的是自己,托举的是辉煌。把飞船送入轨道后,火箭用壮丽的燃烧结束了自己的行程。在构筑中华飞天路的同时,有一种像长征火箭一样的牺牲奉献精神,在大协作的背景下得到升华。
与市场结合十分紧密的航天领域,为了载人航天不得不一次次出现例外。为了飞船上的一种设备,工厂就要新建一条生产线;为了维护一个价值仅几千元的元器件,工作人员不断往返于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和工厂之间……
元器件的失效率如果能够控制在十万分之三则是一个很正常的指标,然而航天元器件容不得半点闪失,从某种意义上说,所有上天产品没有关键与不关键之分,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都可能导致船毁人亡。生产航天产品的企业往往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他们惯常的做法是从生产出的1000个产品里面选5个,这5个中拿出3个做各种极端环境试验,只有2个能成为合格的出厂产品。为神舟提供润滑油的一家企业负责人介绍,这个企业的普通润滑油年产约百万吨,航天用油年产只有几十公斤,然而两者的成本却相差无几。
着陆场系统总设计师侯鹰介绍:仅是为了应对火箭上升段那短短10分钟的应急返回,就有6艘船、多家后方支持医院、几支空中搜索分队等参加。每次航行最远的交通部救捞局的“德意”轮,花费9天时间劈波斩浪到达预定海域,当那10分钟的警报解除之后,再在大风浪里颠簸9天返回港口。虽然神舟六次飞天,这些单位的作用一次也没得到发挥,以后也可能一直用不上,然而,所有单位每一次任务都精心准备,全力以赴,默默付出。
飞船着陆在内蒙古一些牧民家的草场上,草场总要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牧民们不仅没有埋怨和不满,反而把飞船能够降在自家草场作为一种荣耀。
不计得失、不计报酬与名利,一切服从成功、一切服务成功,从而使全国各地互不相识的人有了统一决心、统一意志、统一目标和统一行动。
“数千家单位、数十万人都能始终站在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的高度来观察分析问题,做到局部服从全局,部分服从整体,当前服从长远,形成了强大的合力,构筑起了神舟飞天之路。”中国载人航天工程负责人接受采访时指出,而这,正是我们飞天事业能够取得一个又一个成功的重要保证。
新华社北京11月1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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