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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国家的名义对犯罪进行反省

2005-12-23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吕宏伟 我有话说

奇特的纪念碑令人震撼

深秋给柏林带来阵阵凉意,路上的行人因此都加快了脚步而显得行色匆匆

。德国首都柏林虽是有350万人口的大都市,但市区面积却有800平方公里,并不显得拥挤,人们游览一般无需排队等候。而在著名的勃兰登堡门附近,却有一列长长的参观队伍,人们静静地在风中伫立。尽管每隔大约一刻钟才放一批游人进入,但大家都显得耐心而平和。视线从队尾移到队首,看到一座下沉式的参观入口。入口的西边是一大片黑色水泥柱林立的场地,和柏林市中心恢宏的建筑以及葱郁的树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入口旁边有一块半米高的水泥碑,上书“欧洲遇害犹太人纪念馆”。

纪念馆又称“大屠杀纪念馆”,是为纪念在二战中被德国纳粹屠杀的欧洲犹太人所建的。最早提出建立倡议的是“柏林前景”组织主席、出版商李・罗施女士。1988年,她提出:我们要在屠杀欧洲犹太人凶手的国度建立纪念馆,纪念几百万被害的犹太人并公布他们的姓名。她的倡议随即得到德国前总理维利・勃兰特、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君特・格拉斯等人的支持。勃兰特在任期间出访波兰时,在华沙受害犹太人纪念碑前做出了惊人的一跪,代表德国政府表示了真心的忏悔。他第一个在倡议书上签字并写下一段话:我们的尊严要求我们必须明确地表达出永不忘记那些被杀害的欧洲犹太人。倡议组织者们在街头募集了十万马克捐款,征集到了一万个签名。1997年,由造型艺术家理查德・赛拉和建筑师彼德・艾森曼创作的纪念馆设计方案诞生,即2711个水泥柱高低错落列成的方阵,方阵地下是陈列馆。该设计理念阐述为“进出方阵的感觉是没有目标、没有终点、没有道路。水泥柱压迫参观者,使人恐慌。起伏的地基使人进入后仅可看到方阵的一小部分。参观者可能知道方阵的面积,甚至清楚水泥柱的数量,但他无法抓住它”,以此来暗喻数百万犹太人的被害让人难以置信。

1999年6月25日,德国联邦议院通过决议批准了该方案。终于,一个民间倡议被国家采纳,国家以自己的名义对纳粹的罪行深刻反省!2000年1月,举行了纪念馆奠基仪式。2005年5月12日,纪念馆落成并对游人开放。纪念馆占地19000平方米,这在寸土寸金的柏林市中心实属不易,这和德国议会和政府的全力支持密不可分。

走进陈列馆,因为是在地下,所以日光一下暗了下来。展厅里很静,所有陈设都是暗色调的。陈列馆共分六个区,通过文字、图片、音像和实物详细回顾了那段历史。所有文字解说都很平实,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精心的修饰。一切都是在叙述历史。读完每一段文字,我感到的是历史的沉重。凭心而论,当你置身于德国参观者之中,看到他们认真而沉重的表情,当你想到这里不是特拉维夫,而是在柏林,你在震惊之余一定也会陷入深深的思考。

展厅一区名为“序幕”,按照年表法记录了从1933年至1945年纳粹德国迫害犹太人的政策。

二区题为“规模”,收集了15个被迫害的犹太人的信件或日记片断,以纪实的手法展示了被害者的苦难纪录。15份文字放置在玻璃地板下,用射灯打出幽蓝的背光,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其中有一个叫Etty的犹太女孩在火车上写的明信片,她写道:“我在一节挤满人的货车车厢里,坐在背包上。爸爸、妈妈和咪沙在别的车厢。我们突然接到出发通知,是海牙发出的。我们唱着歌离开集中营。爸爸妈妈坚强而安静。咪沙也是。火车要开三天呢。”但她不知道这列火车是开往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如此的记述从各个不同的侧面真实地记录了所发生的一切。展厅四周的墙上写着被迫害犹太人所在的国家及其死亡数字。纳粹在二战期间杀害了约600万犹太人,涉及20个国家,仅在波兰就屠杀了300万人。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是黑色的,在幽暗的灯光下让人不寒而栗。

展厅的三区题为“家庭”,从社会、国家、文化和宗教等侧面反映了15个犹太家庭的生活世界和命运。这些家庭都有名有姓,有完整的家谱。随着战争的来临,家庭支离破碎,每个成员的人生道路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展厅的第四区题为“姓名”。在这里用录音宣读着全欧洲被杀害或失踪的犹太人的姓名,他们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同时用光打在四壁上。以这种速度和方式念完一遍所收集到的所有受害者的名字需要6年7个月零27天!展厅的侧室内,摆放着多台电脑,参观者可以连接以色列大屠杀纪念馆的数据库,随时查找存储的300万被迫害犹太人的信息。

第五区题为“地点”。记载了欧洲200个曾杀戮、关押、迫害犹太人的地点,第六区则展示了今天欧洲纪念大屠杀的场所及有关研究机构。

拾级而上,走出展厅,一缕阳光从云层透射下来,金光灿烂。秋日的柏林,空气清新,弥漫着淡淡的青草味,猛吸一口,又回到现在。

出口处不远,聚着一群德国学生,正在围着老师听讲。走进细听,原来是学校组织的参观活动。由于展厅内不能打扰其他参观者,所以老师正在补讲历史。这时,有几个淘气的孩子趁老师不注意,溜到附近的“水泥柱森林”里嬉戏。孩子是天真的,让他们永远背负历史的十字架显得有些过于苛求。但我们有理由相信,一个正视历史的民族,他们的子孙一定会创造一个美好的明天。

2005年5月10日,在德国首都柏林市中心,德国总统克勒(左二)、德国联邦众议院议长蒂尔泽(左三)、纪念碑设计者艾森曼(左一)出席欧洲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群揭幕仪式。当日,德国联邦议院议长蒂尔泽主持仪式,为欧洲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群揭幕。为纪念全欧洲被纳粹德国屠杀的犹太人而建设的这个纪念碑群占地1.9万平方米,由2700余块石碑组成。石碑最高的有4.7米,最低的不到半米。(新华社记者吴晓凌摄)

一位参观者正在观看图文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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