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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死的见证

2006-01-0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叶舒宪 我有话说

如果说,爱与死是文学的永恒主题,那么著名旅加华裔女作家贝拉的小说《天国的婚礼》,就是因为在这永恒主题上推陈出新而倍受海内外读者瞩目的。这是一部极具可读性,又有人性深度,充满了浓郁的抒情浪漫气息的好小说。

从极具可读性这个层次上看,作者选取21世纪伊始震惊全球的9・11这个重大历史事件做背景

,显示了她具有新闻记者般高度机敏与锐利的捕捉和把握能力。这部小说虽然不像出版商在书籍外包装上所说是什么“自传”,而确切地说是半自传体小说,但是贝拉生命中一位重要的异性朋友确在9・11那天丧生于纽约的世界贸易中心大楼的废墟里。如此巧合的历史事件与个人经验的重合,使她顿时萌生了文学写作的冲动。当大多数的世人还在血腥的恐怖场景震惊之下回味和后怕时,贝拉已经为她孕育已久的爱情传奇确定了上演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可以想见,这样的故事背景选择,足以将个人的激情与经验非常巧妙地借力放大。

小说场景从上海到东京,再从东京到纽约,加上穿插于其中的巴黎,女主角王纯洁足迹所到之处,本身就暗示了某种隐秘的物质话语,构成了欲望的释放与表述的最佳场所。在这种豪华穿梭的国际性话语空间中,一个美丽纯情的上海女子与三个不同国族的男性的爱情纠葛,将欲望与人性的复杂冲突放置在后现代的跨文化舞台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在快速跳跃而又充满了惊奇的情节演变中,几乎每一个场景都是一种极致:欲望释放的狂喜,痛失所爱的大悲,爱与死扭结在一起的激情冲撞,构成了一口气读下去的内在驱动力。掩卷之余,人们会为故事中感情激荡的真实而触动,也会对具体人物纠葛与命运安排的浪漫与虚幻性质有所体察。在上海,王纯洁与李阿根之间的爱情,根本不是他们自己的经验与事件。性在这里是一种公共性的东西,李阿根不得不将自己的性行为置于母亲的控制之下,屈从于母亲的变态情欲与权力欲。小说展示了这种异化现象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上海无处不在的普遍性,让所有的过来人都无法忘记那个噩梦般逝去不久的压抑年代。王纯洁要寻求肉体和灵魂的完美结合,寻找真实的自我,就只有逃离上海,前往东京,这是王纯洁寻找自己的第一步。在隐喻的意义上,这也是一个中国女人逃离变态压抑的传统权力之绞杀的故事。毫无疑问的是,如果作者没有这种“逃离”之后的文化再认同的反思性体验,是无法凭空设想和表述出这样一种特殊的人物经历的。在与海天的爱情中,王纯洁实际上是充当了母亲的角色。海天在她的生活中是一个纯真的优秀男孩,而不是一个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真实存在情侣。在这里,作者微妙地传达出了潜藏在每一个女人心底的那种母性本能――那是爱这种品质超越性与欲的另外一重天地。而王与格兰姆的爱,才可以说是一个女人在对方身上完全找到自我的那种天荒地老的爱情。身体和灵魂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结合。格兰姆的爱唤醒了王纯洁身体中沉睡着的激情,她得到了爱,也学会了爱,发现了自己爱的能力。小说从这里生发出一种爱的感悟:爱这个美丽世界,爱一切人。正是这种对爱的发现,对真实的自己的发现,最终让王纯洁在与海天的婚礼上匆匆逃离,投向了格兰姆。

对王纯洁来说,在海天与格兰姆两个男性之间的选择,实际上是一种深度的人生选择:是伴一个本来不属于自己的角色还是成为真实的自己?她选择了后者。爱是真实的自己之存在的见证。格兰姆在9.11事件中的死亡,也就是王纯洁的死亡,因为她的真实性是在格兰姆的爱情中诞生和成长起来的。王纯洁用自杀这种最极端的方式表达了她对爱与死的理解。当然,死去的是另一个自我,被救活了的王纯洁以贝拉的名义写着这部名为《天国的婚礼》的当代爱情传奇,讲述着死去的灵魂如何在记忆中复活,乃至永恒的故事。浓郁的悲情气息,弥漫在整部小说之中,诉说着爱之记忆的难以忘怀和刻骨铭心。在某种意义上,不是故事本身,而是这种自始至终贯穿于叙述故事内层的情感之流,保持了小说的连续性和统一性。从阅读的角度看,故事是在回忆中以片段的形式快速闪现出来的,打乱了事件的自然顺序。习惯于阅读故事的读者,也许对这样叙事方式感到新奇,不过熟悉音乐语言的人却可以在文字背后体验到一种抒情性的音乐旋律式的起伏节奏。

在这部小说之后,贝拉一鼓足气写下了另外两本后续小说,她在不经意中创造了一种真正的文学感动和文学奇迹。从《天国的婚礼》到续集《贝拉神秘园》、《伤感的卡萨布兰卡》,我预言将会在海外产生新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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