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晚9点。冒着小雨,记者从云南返回武汉,来不及抖落疲劳就匆匆赶到陈刚毅家。陈刚毅的妻子毛细安开了屋门,已上高中的女儿陈苗刚刚放学回家,正在吃晚饭。陈苗的晚饭很简单,只有一碗鸡蛋羹。
病后,陈刚毅更加珍惜家。――这是妻子与女儿一致的看法。
陈刚毅的身体正在恢复中。3月底的检查
记者:苗苗,简洁地描述一下你的爸爸吧?
陈苗:果断、刚毅,有时候很慈爱,有时候又很严厉。我再说得多一点吧。爸爸得病以后,他总是和我、妈妈说说笑笑,既聊我的生活、学习,也讲一些笑话,逗得我和妈妈经常笑,根本看不出爸爸是患了重病的人。
我每晚都是将近九点才到家,十一二点才睡觉,早晨六点就要起床,学习很紧张。爸爸特别嘱咐妈妈做些鸡汤,包括刚才的鸡蛋羹,要保证我的营养。在我换季生病时,即使爸爸在西藏工地,也会来电话告诉妈妈,应买些什么药给我吃。他还亲自去新华书店,给我买书和学习用品。每年的大年初一,我给爸爸拜年时,他就轻轻地拍拍我的头,祝我新的一年取得进步、有新的气象。
记者:你爸爸将要成为全国的先进典型,你知道他的感人事迹吗?
陈苗:从2001年起,那时我和妈妈刚从农村迁到武汉,我还在读小学,爸爸就经常出差,去工地修路。从我在学校填表和爸爸的名片中,我知道爸爸是搞工程的。我从来没想到爸爸会成为公众人物,只是在今年春节前后,听妈妈讲湖北的许多报纸,刊登了爸爸“患病后仍然坚持在西藏角笼坝工作,7次化疗期间,4次进藏”的报道。特别是近期,包括你们这次来这么多媒体采访,我才隐约感到:爸爸要成为公众人物了。
我没想到爸爸会成为先进典型。我觉得爸爸成为先进典型有两个原因:一是爸爸对工作认真负责,以前出差修路期间,即使在回家休息的那几天里,爸爸一旦得知工地有事,语气就很着急,不仅在听完汇报后马上指示工地的人怎么做,而且会一直惦记着工地,直到问题解决,这能看出爸爸的责任心。另一个原因跟爸爸的性格有关,爸爸做一件事,一定要做到位、做塌实。
记得2004年4月,爸爸第一次化疗后,得知角笼坝工地发生塌方事故,便坐卧不宁,既电话安排工地该采取什么措施,又先后做我和妈妈以及他们设计院领导的工作,软磨硬泡,直到他亲自去西藏工地解决问题。我感觉爸爸在化疗期间,仍然坚持进藏工作,身体一定会受到伤害,需要很大的毅力呀。
记者:你爸爸是你的偶像还是朋友呢?
陈苗:有这么认真、负责任的爸爸,我非常骄傲,妈妈也感到很幸福、很欣慰。他们结婚十多年,爸爸很少在家,对妈妈照顾很少,妈妈很辛苦。现在,爸爸成为典型人物,证明他的工作得到了人们的认可。妈妈也在那么一个层次上了解了爸爸,对那么多年付出的辛酸,总算有了安慰。爸爸患病坚持进藏工作的事迹,给我很大触动,他的坚强、乐观,也感染、教育了我,现在的我,不会再为一点小事就闷闷不乐。爸爸所做的事情,我没有和学校的老师、同学讲过,我的学习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有几个偶像,比如孙燕姿,性格温和、脾气好、歌唱得也好,比较阳光。爸爸才艺太差,唱歌特别难听,可在家时还是一有空就唱,妈妈觉得还可以,但我总对爸爸说:“别影响人家了。”爸爸不会成为我的偶像,他更像我的朋友。
记者:爸爸、妈妈,你更爱谁?
陈苗:爸爸关心我多一些,妈妈照顾我多一些,爸爸、妈妈都很重要。我对他们的爱会变,比如,以前爸爸总不在家,好不容易回家但也没有时间陪我玩,我问:“您怎么天天都忙,没时间?”爸爸却说:“你现在学习紧张,怎么还有时间去玩?”搞得我无言以对。我那时认为爸爸不合格,就爱妈妈多一些。现在,我爱爸爸又多一些,不仅因为我能经常见到爸爸,把愉快不愉快的事情告诉爸爸,和爸爸随时随地交流、听听他的建议,而且爸爸也能主动陪我聊天、谈心、散步,关心我,缓解我的学习压力。尤其是在我晚上放学回家时,爸爸还会给我做饭,我很感动,甚至有要哭的感觉。
现在,爸爸对妈妈也很关心,性格好、脾气也好了,几乎不再跟妈妈吵架;妈妈在楼下聊天,爸爸也会回家做饭,而在以前、在爸爸化疗初期,爸爸的脾气很不好,为了一句话都会和妈妈吵架,做饭就根本不可能。爸爸烧的鱼好吃。我觉得,爸爸的这场病,让他更加珍惜我们的家,珍惜我和妈妈,让他找到了平常心,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已经是一个称职的爸爸了。
女儿眼中的父亲是不平凡的。妻子呢?毛细安的讲述则让人深受感动。
记者:你觉得丈夫生病之前与生病之后有什么不同吗?
毛细安:生病前,他心中只有工作,只有责任,生病后,就像女儿说的:我们这个家更像一个家了。他也更珍惜这个家了。
记者:你能具体地说说吗?
毛细安:刚毅是搞工程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必须长年在外。他这个人对工作上的事特别认真。成家以来,他经常两个多月才回一次家,休息两三天就走,有时还不到两三天,工地上有什么急事,说走他就走了。
1990年12月,我们的女儿出生。刚毅请了假,回咸宁的家里陪我。女儿出生的第三天,他接到工地打过来的电话,对我说:宜黄公路仙桃工地那边有急事,我去把事情处理完就回来。结果,直到我月子坐完,他都没从工地上回来。我坐月子,他就照顾了我三天,女儿没有奶奶,刚毅一走,我就没人管,没有办法,只好请人来照顾。当时躺在床上,心里真的很难受。
现在,单位领导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安排他在院里做些技术方面的事。我也有了工作。这半年他没有出差,也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次。
记者:刚毅以前身体好时不太关心家,现在按你说的很珍惜这个家但却得了重病,你后悔嫁给他吗?
毛细安:这些年来,刚毅虽然顾不上尽孝,顾不上老婆和孩子,但他为国家修路、架桥,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事。做他的妻子,我无怨无悔,我会继续照顾好他的身体,为他看好家,照顾好孩子。现在我们差不多每天都能见面,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我觉得很幸福、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