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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兴奋与焦虑同在

2006-06-1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驻柏林记者 王怀成 我有话说


兴奋的女球迷

全世界足球迷期待已久的世界杯已鸣哨开球。在接下来的四周里,世界上最好的足球队,将代表世界上不同的国家、不同肤色的人在德国12个绿茵场上展现足球的魅力,

无论他们的政见、信仰多么的不同。正如联合国秘书长安南所说:“2006年,没有其他方式能像世界杯一样,将各个国家联合在一起。”“足球,作为世界第一运动,在每一个国家普及,为各个种族、各个宗教信仰的人群所接受,人们对世界杯的热情已经给予了充分的证明。这让我们既嫉妒,又羡慕。”他表示,“在联合国之外,足球机构是为数不多具有重大国际影响力的国际组织之一。国际足联有205个成员,而联合国的成员仅有191个。现在,这个星球上的每个男人几乎都会去讨论世界杯。”

为了成功举办这届世界杯,德国联邦政府、州、世界杯举办城市,以及其他的合作伙伴多年来为之作出了巨大努力。尤其是由贝肯鲍尔领导下的世界杯组委会,自2000年组委会成立以来,不知多少人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联邦内政部长朔伊布勒在大赛鸣哨前代表德国政府郑重宣布,德国政府向国际足联承诺的各项工作也在大赛前全部得到兑现。这其中包括按组委会的要求发放签证、海关、税收方面的工作,国旗国歌以及礼宾方面的准备工作,当然也包括安全保障方面的工作。用联邦政府世界杯事务协调人罗尔曼的话说,德国各职能部门为世界杯已经做了最充分的准备,这是历届体育盛事中准备最充分的一次。实际上早在一年前,德国就已经可以随时开始世界杯比赛。

一次绝好的机会

世界杯是德国展示其良好国际形象的一次绝好机会。德国在世界杯准备期间就举办了丰富多彩的活动,受到各国媒体的赞扬,树立了东道主德国的良好形象。今年世界杯的官方口号是“世界人民到朋友家做客”,为了实现这一承诺,德国早就在各国媒体上进行广泛的宣传活动,几十万志愿者通过良好的培训,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客人提供热情周到的服务,尤其是德国的服务行业,其从业人员基本上都得到了有针对性的培训。

世界杯期间,东道主自然为世界各地的球迷、游客提供诸多的便利。德国历来是刻板的按章办事的国家。但世界杯期间也做出了不少“主随客便”的举动。在斯图加特,持入场券的球迷观看球赛当天乘公共交通可以不用购票。经济比较拮据的柏林虽然没有这么大方,但表示,购错票的外国乘客不会受惩罚,查票人员会非常友好地陪你到下一站帮你去补票,表面上讲是因为德国公共交通价格体系太复杂,别说外国人,就是许多当地居民也很难完全搞明白,但柏林公交系统的官员告诉记者,无论哪个查票人员都不想在世界杯期间在公共场合与外国人争执,这样会损害德国与柏林的形象。法兰克福可能要更大方点,虽然没有说在该市有比赛期间可以免费乘车,但公交方面干脆宣布,届时取消查票。他们说,来自非洲国家的球迷绝大多数都没有看过自动售票机,你要他们立即就能用极其繁琐的德国自动售票机购出正确的票,不是强人所难吗?

德国当属拥有球迷最多的国家之一,整个德国早已经处于足球热的亢奋状态。现在已经无事不与足球联系在一起。总统会见国宾时说的是足球;总理和政治家们被邀请上电视,说的更多的还是足球。足球也与国际焦点问题联系在一起了,外交家们整天都与记者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作为球迷的伊朗总统能来德国观看足球吗?”“我想他不会来。”“他要是来呢?”“我们欢迎全世界所有的足球爱好者。”

过高的期望与要挟

世界杯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德国一些组织和人群的“人质”、筹码。工会借此机会要求为工人长工资,因为服务对于办好一次这样的盛会是多么的重要,“因为我们是第33支球队。”医生长工资的要求得不到兑现,医生组织就威胁在世界杯期间继续罢工,这样就有可能影响到联邦政府向世界杯组织方在医疗方面的承诺。黑森州的大学生表示,如果不改变上大学要收学费的规定,他们要在世界杯期间加大抗议力度。

世界杯热自然也使许多人对平静多年的德国经济再燃希望。据经济研究部门的预测,世界杯将拉动德国经济增长。当然许多人也有点等不及了,他们说,我们怎么没有能够实实在在地感觉到经济在增长呢?经济学家和政治家安慰他们,根据以往的规律,好事还在后面。如果我们成功举办了世界杯,国际社会看到了我们的良好形象、良好的投资环境。经济增长、就业岗位增加自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在德国,足球与德国人的第一饮料啤酒有着不解之缘,世界杯还没有开始,啤酒销量就已经翻番,当然也有过高的希望没有得到满足的。德国的饭店旅馆业就抱怨他们的房间并没有像当初想象的那样高的销售额。当初国际足联在德国预订了大量的房间,本以为奇货可居,最后也没有销售出去,只好退给德国的饭店联合会,让他们蒙受不小的损失。也许足球官员们并没有真正体会到,大量的球迷还是囊中羞涩,他们关心的是足球,他们舍得用数百欧元甚至更多钱买一张球票,却舍不得几十欧元住饭店。许多球迷是住在朋友家,很多人挤在价格便宜的青年旅馆,还有一些人凑在一起住在帐篷里,睡在公园里。

有许多人出国“逃难”

但是,也有大量的不喜欢足球的德国人。有些人是另外一种球迷,他们喜欢足球,但不喜欢球迷的大吵大闹。不喜欢足球的人,在网上开辟园地,批评、嘲笑球迷的可笑和愚蠢行为。有些人由于害怕吵闹,现在已经躺在异国安静的沙滩上了。记者在世界杯前打电话约当地朋友一道观看世界杯,有几个人就已经成为世界杯的逃避者,非要等到世界杯结束后才回到德国。一些人害怕球迷的吵闹,联合周围居民一起将球迷的帐篷从自己周围轰走。记者也听到一些人的不满之辞,他们抱怨现在是“世界杯泛滥”,正常的生活节奏、工作节奏都被打乱了。

世界杯期间即使是工作狂,还能否坐怀不乱呢?默克尔总理在回答记者提问时也说,现在人们在总理府和议会大厦之间建立了一个临时的体育馆,可供数万没有票的球迷通过电视大屏幕共同感受赛场的气氛。当然是一个好主意。但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它建在总理府和议员们的窗前。在总理府,每天晚上5点钟以后,听到窗外的欢呼声,总理府的人的心可能早已飞向远方的球场,哪会有心思工作。

人们的担心

人们最担心的还是世界杯的安全问题。“9・11”之后,许多人一想到这么多人聚集在大型体育馆里,就会担心他们成为恐怖分子袭击的对象。德国政府多次强调,德国已经做出反击一切恐怖主义行为、保障世界杯安全进行的一切准备。在德国甚至还引发出这样的假设,如果恐怖分子劫持飞机冲向体育场,德国空军要不要将其击落。有的说要,有的说不要,但又为谁有权力下这个命令争吵不休。估计等德国人讨论明白之后,一切都晚了。

一般老百姓更关心足球流氓对他们构成的安全问题。德国人最怕英国足球流氓闹事,这一次德国与英国警方联手,没收了3500个英国足球流氓的出国护照,让他们无法进入德国。但这几年波兰的足球流氓有过之而无不及。波兰离德国这么近,况且德国与波兰在小组赛中还有一战,波兰的足球流氓成了德国警方的心腹之患。好在德国警方早已和波兰警方联手,已经制定多种方案阻止他们来到德国滋事。

德国自己的足球流氓也不少。这里,热爱足球成为时尚,被称为球迷成为一种“荣誉”,许多人不愿意听到别人说他不是球迷。但有些人好像觉得不闹事就不是球迷一样。德国政治家、名人纷纷站出来指出,闹事的不是真正的球迷。他们呼吁真正的球迷阻止那些假球迷,不要让他们“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德国内政部长奉劝那些好斗的球迷待在家里面壁思过,如果实在忍受不了就踢自家的墙,否则在外面闹事肯定会遭到警察的严厉的打击。

最让德国人不放心的就是一些新纳粹的排外行为。在世界杯前不久,德国的几起袭击不同肤色人的行为引起全世界的关注。无论德国政治家怎样说,德国对于外国人来说是安全的,但许多人还是心有余悸。包括美国在内的一些国家也警告有色人不要去德国东部。德国前政府发言人海耶也警告有色人种尽量不要去排外严重的德国东部一些地区,“否则有可能无法活着出来。”德国政治家试图消除人们的恐惧心理,纷纷向媒体保证,外国人在德国是安全的,德国警方对排外行为的打击丝毫不会手软。

德国基于其历史原因对极端主义排外行为一直保持高度的警惕。虽然在世界杯前德国多么需要维护自身的良好形象,但他们对德国社会中少数人的排外主义这一丑恶行为没有遮遮掩掩,而是敢于承认问题,并与社会各界商讨解决方案。他们赢得了人们的信任和赞扬。联邦总理默克尔女士承认,“不幸的是,我们这里发生过零星的袭击外国人事件,我们对此是持绝对的批判态度并且采取所有能够采取的手段对之进行打击。我们国家绝大多数人对外国人是非常友好的。”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话值得人们相信。为了将世界杯举办成功,德国人也展示了他们与新纳粹斗争到底的决心。前几天,在德国各地,成千上万的人自发地加入到反对新纳粹的游行行列之中。

德国外交部长施太因迈尔向所有德国人发出呼吁,我们要在这四个星期的时间里向世人展示,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要利用好这次机会,展示我们德国人最好的一面:开放、热情好客、乐于助人以及具有宽大的胸襟。他还说,在德国有许多有色人在德甲踢球,这次也有两位和我们皮肤不一样的球员代表德国国家队上场,我们都是他们的热情球迷。

贝肯鲍尔表示,我们德国人平时是一副严肃的面孔,不像东方人那样更多的是笑脸,但我们内心里对朋友是真诚的,我们要向东方人学习,对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笑脸相迎。


6月3日,柏林街头一群德国民众打出标语,要求政府兑现在世界杯期间提供工作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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