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现代国学大师学记》之写作,有如下数义:
(一)《学记》共载十二位国学大师,按其生平,分三部分编排。上编:章炳麟、章士钊、刘师培、黄侃。炳麟、士钊为结拜兄弟,炳麟(字枚叔)与师培(字申叔)合称“二叔”,黄侃拜炳麟、师培为师。中编:柳诒徵、陈垣、吕思勉、邓之诚、陈寅恪。诒徵与陈垣有“南柳北陈”之称,陈垣与寅恪合称“二陈”,香港严耕望推崇思勉、钱穆(通史)、寅恪、陈垣(专史)为“前辈史学四大家”。下编:章钰、卢弼、张舜徽。我亲见章钰校书磨穿之石砚,亲闻卢弼述著书之苦,张舜徽提倡通学与我意合。
(二)现代国学大师不止十二人。《学记》只选我稍有研究的十二人进行介绍。每人一篇,不蹈空言,不因成说,取其一事或一书(章士钊三“指要”重点评《柳文指要》;柳诒徵三部书,重点评《中国文化史》),详加论述。用材料说话,从大量的材料中,显现十二位大师的学术风貌与学术价值。
(三)章炳麟、章士钊、柳诒徵、吕思勉、陈寅恪五人有附录,与正文参证互补。
(四)《学记》独抒心得,避免与时人文章重复。如陈垣、陈寅恪等之生平,谈者已多,《学记》从简;章钰、卢弼等之生平,言者尚少,《学记》稍详。又如:香港区志坚撰《历史教科书与民族国家形象的营造:柳诒徵〈历代史略〉去取那珂通世〈支那通史〉的内容》,已在《庆祝卞孝萱先生八十华诞:文史论集》发表(冬青书屋同学会编,江苏古籍出版社出版,2003)《学记》不再引用以省篇幅。
(五)《学记》不仅揭示大师们的学术业绩,并表彰其爱国情操。章炳麟于辛亥革命时期及抗日战争前期,两次热衷讲学,意在呼唤民众的民族大义。晚年由尊经转向重史,“不读史书,则无从爱其国家”。
(六)今人多谈陈寅恪以诗正史,以唐诗正史言,清末刘师培已发表《读全唐诗发微》,远在寅恪经营《元白诗笺证稿》之前;以遗明民诗证史言,抗日战争期间邓之诚已经营《清诗纪事初编》亦在寅恪撰写《柳如是别传》之前。学界尊寅恪是也;而不知师培、忽视之诚,误矣。《学记》榷论三人以诗正史,庶几无偏。
(七)《学记》各篇,不拘一格。黄侃的《日记》,本不是公开供大家阅读的,其言无矫饰。《日记》中对刘师培的回护,对陈汉章的怜悯,出于肺腑,可为知人论世之助。吕思勉《三反及思想改造学习总结》(改题《自述》),当时要在群众中通过,所言只有谦抑,绝无虚夸。
(八)《学记》谨遵薪火相传之义,旨在从国学大师的治学方法中吸取营养,重在继承。对其不足之处,加以说明,使人理解。如邓之诚、陈寅恪对侯方域之评价不同,《学记》从邓、陈著书之时代背景予以解说,绝不同于苛求责备。
(九)《四部备要》注重实用,价廉易得,“可便学者研究国学之需”(陆费逵《增辑四部备要缘起》),对于初学,如雪中送炭,今日对此书,要以历史眼光评价。这套巨型丛书的辑校、监造人之功不可没,故略考高时显、丁辅之生平,作为《学记》附录。
(十)临文不讳《学记》对古今人物,一律称名。
以上十项,姑作“前言”以弁于《学记》之首,读者鉴之。(作者单位:南京大学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