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史学家钱穆先生曾云:“中国名山胜地,多资学人以考古之需。如登泰山,历代政事学业,有关国家民族兴亡之大,皆足参考。”古人有关泰山的记述,先秦以下,卷帙甚富,而明人汪子卿《泰山志》(下文简称“汪志”,初刊于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是
今有山东泰山学院青年学者周郢先生,搜求海内外现存《泰山志》各本,完成《泰山志校证》(下文简称《校证》)一书,凡60余万言,由黄山书社出版。“校证”是对原书标点整理,对志文疏解、补苴、考订。征引的各种文献几近千种,包括甲骨、简牍、金石、敦煌写卷、档案文献、有关稿本以及大量的中外典籍,从中辑录了众多前人未见的珍贵资料,并采用作者和时贤研究的新成果,使这部《校证》具有鲜明的学术特色。
《校证》对汪志的“校勘”,参校了现存各本及其他有关著述。凡汪志征引的古籍,大多用原典覆校;引录的碑石资料,则用原刻或拓本对校,因此订正了原书不少讹误。如卷二记吕岩诗刻,年代记为宋“天圣”,“校记”据今泰山王母池吕公洞壁诗刻及阮元《山左金石志》诸书所录吕岩题诗原署年月改作“绍圣”;又,卷三所录唐李义府《隽州遥叙封禅》诗,而校记则考唐代有?州(今四川西昌)而无“隽州”,因据《全唐诗》卷三五改“隽”为“?”;又,同卷所录元王奕《和元遗山呈泰山天倪布山张真人》诗,脱去后四句,校记则据枕碧楼丛书本《玉斗山人集》卷二所录予以补足;又,同卷所录明王讴《登岱》诗有“沉壁汉封坛”句,校记据中国国家图书馆所藏原刻拓本改为“沉璧”。《校证》此类正讹处很多,更增加了本志的文献价值。
《校证》对汪志的“笺证”尤具特色:其一,以原志为纲,于古籍资料广为梳耙,吸纳当代学界和作者的研究成果,如考“明太祖去泰山神封号之思想渊源”,“韩愈请封禅事之评议”,“碧霞元君信仰之演变”等等,均具新见解,发覆探微,为前人所未道。其二,汪志分门记事多散乱而缺乏条理,“笺证”力图为之弥补。如汪志所记泰山祭祀,分系各条,“笺证”于第一次出现时予以通论,以展示其历史发展与沿变之轨迹;汪志记泰山诸刻,散见各门,“笺证”则在其最后一次出现时综述其分布、内容与价值。《校证》书末附“《泰山志》内容分类索引”,对原书内容重新标目分类,便于读者检索。其三,据《校证》书末附录“《泰山志・笺证》分类标目”所载,本书所做笺证专题近300条,各条内容大致完整。这些笺证,分别依属于汪志,可补原志记述的不足;按此“标目”检索阅读,则可见它们是自成系统的有关泰山史事的考述和资料汇编。其四,全书第一条笺雍焯《泰山志序》“泰山往无志”,追溯汪志前的泰山历代著述之源流,揭出明《志》出现之学术背景;全书最末一条笺佚名《书“泰山志”后》,述汪志之后泰山史志修纂大略,并附汉代以下至清代泰山著述要目,便于读者了解汪志的学术价值和影响,编排之际,俱见匠心。
综观《校证》之“笺证”,言必有据;其体式,尤为古籍整理的一种新探索;其内容,则扩及古代文史研究的许多方面。校证者能做到这一点,与其长期的知识积累有关。校证者自幼酷爱文史,虽非“科班”出身,却能转益多师,虚心向学界前辈广泛求教,十几岁时便因其文史研究成果而受邀参加《泰山志》的编修。此后博览古今史籍,并实勘各处碑刻、胜迹,搜求各种家藏文献,所得甚富,考论多突破前人的局限,从《校证》一书中之所引所考便可见其功力一斑。如据泰安大汶口镇《承德堂刘氏族谱》记述,考出今存著名的泰山岱庙壁画《泰山神启跸回銮图》,绘于清康熙十七年(1678)岱庙重修之役,出自民间画工刘志学等之手,解决了长期困扰学界的这一问题。
《泰山志校证》周郢著黄山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