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荦字牧仲,号漫堂。河南商丘人,是历事顺康两朝的清初名臣。他生于明崇祯七年(1634年),卒于清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顺治四年,因父宋权任内翰林国史院大学士荫,得任三等侍卫。出入宫掖多年,熟悉朝章典制。
康熙与宋荦,君臣相处岁月既久,关系自然亲近。某次康熙南巡,正值宋荦任江苏巡抚,特向康熙进奉一种当地俗名“吓杀人”的名茶,色香味俱佳,康熙恶其名粗俗,乃赐名“碧螺春”,一直沿用下来,成为一种名茶。这一故事流传甚广,清人说部亦多有记载,而以王应奎所撰《柳南随笔》为详,王应奎生于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卒于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年五十始补诸生。所著有《柳南随笔》六卷及《续笔》四卷。王应奎小宋荦五十岁,而与宋荦并存世近三十年,宋荦晚年行事当为亲闻之事。于是在其所撰《柳南续笔》卷二记及“碧螺春”得名缘由称:
“洞庭东山碧螺峰石壁,产野茶数株。每岁土人持竹筐采归,以供日用,历数十年如是未见其异也。康熙某年,按候以采,而其叶较多,筐不胜贮因置怀间,茶得热气,异香忽发,采茶者争呼‘吓杀人香’。‘吓杀人’者,吴中方言也,因遂以名是茶也。自是以后,每值采茶,土人男女老幼,务必沐浴更衣,尽室而往,贮不用筐,悉置怀间,而土人朱元正独精制法,出自其家,尤称妙品,每斤价值三两。己卯岁(康熙三十八年),车驾幸太湖,宋公购此茶以进,上以其名不雅,题之曰‘碧螺春’。自是地方大吏岁必来办”。
这段掌故不仅可供茶话,亦以见康熙与宋荦间,似已不拘君臣形迹,而随意交谈沟通。
封建帝王将自己喜爱食品赏赐臣下,是较常有的事。但康熙往往喜欢把佳肴美味的配方做法,作为恩宠,赏赐臣下。但赏赐的方式又因对象不同而有所不同,以示远近关系。据说,康熙曾特旨将御膳房八宝豆腐名菜的配方赐给大学士徐乾学,作为年老回乡后的享受。当徐派人往御膳房取配方时,还被御厨们借“道喜”之名,敲诈千两银子,使徐乾学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个配方后被徐的门生王楼村所得,并传给孙子王太守。王太守将其做法流传民间,因而豆腐菜中就留下了“王太守八宝豆腐”这道名菜。
同样是赏赐豆腐做法,但赏赐方式大不同。康熙在南巡江苏时,巡抚宋荦是当时受宠的名臣。康熙先以内府所制豆腐成品赐宋,复敕御厨亲至巡抚厨下传授做法,以为宋荦后半辈子食用。这比对徐乾学的规格优渥多多。宋荦亦视此为殊荣,曾把此事写入自己的《筠廊偶笔》中。后来嘉、道时的梁章钜也将此事写入他所著的《浪迹续谈》中,足见此事流传之广之远。
从康熙对宋荦等臣下的生活关注,足证康熙确是清代帝王中善于调谐君臣关系的能手。(作者单位:南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