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应邀参加文人聚会,方知洞庭湖滨、岳阳城下,出了一位词坛奇人蔡世平。
蔡君原是散文家。15年军旅生涯成就一部以“最见性情”为人称道的散文集《大漠兵谣》。2002年转攻旧体词创作,仿佛突然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写作方式。上手四五年,便轰动了词坛。《中华诗词》、《船山学刊》、《芙蓉》相继刊发了他的
近日,我来到了洞庭湖滨、岳阳城下。
从南塘到南园
当然要先去南塘,那是蔡世平的故乡,离岳阳城70公里。
南塘是个画里的世界。水塘、竹林、小路,还有不远处氤氲中的洞庭湖,蔡家的祖屋就嵌在这幅画中。生活在山水之间的蔡世平,并没有因司空见惯而麻木了对美的敏感,反而有一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对美的感悟力。
为了延续这份乡情,蔡世平从部队转业在岳阳城定居,当地领导对他很关心。他在“水泥森林”的峡谷中开辟了一个小小的“南园”。南园是南塘的缩影,我去南园那天,正好下着小雨。窗外,那雨打芭蕉的声音,让我立刻想起蔡词中的《小重山・春愁》:“一片伤心落碧条。雨随春梦到,打芭蕉。近来词客好心焦。长短句,句句不妖娆。总是路迢迢。多情人去后,信音遥。非烟非雾哪能描。愁如许,惆怅读离骚。”古人云:“诗言志,词抒情”。蔡词几乎阕阕见情。南园有的是让情种发芽的水土,在这里,即便是回忆大漠戈壁零下20摄氏度的寒夜,也充满了柔情:“身盖月光轻,隔镜人初静。寸寸相思涉水来,枕上波澜冷。梦里过湘江,柳下人还问:我到边疆可若何?同个沙场景。”(《卜算子・静夜思》)那年,那个柳下发问的她,真的到了新疆,成了蔡世平的随军家属。
婉约与豪放
蔡世平说,他这个人很散淡。的确,我从他精心耕耘的南园,书房里收集的古董、奇石,客厅中精心制作的根雕……都能感受到这一点。散淡,给了他琢磨艺术、品味生活、思考人生的时间、空间和从容。
他的南园、他的客厅、他的书房,常常是岳阳文化人聚会的地方。屈原故里的学术研讨,杜甫墓、祠的修缮,古镇的行为艺术“长乐故事会”的发掘整理……散淡的蔡世平什么也没耽误,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在文化圈里极有口碑。
有人因蔡世平曾是个军人却把词写得如此婉约空灵感到不解。后来我在蔡世平的词论中看到这样一段话:“‘婉约’与‘豪放’在我的词里兼而有之。比较起来,我更喜欢‘婉约’。因为‘婉约’更有词味。当然婉约也好,豪放也好,写出人的真性情就好。战场上拼杀是英雄,柳荫下低语是本色,这是可以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的。艺术就是要完整地表现这个人,表现这个人的‘英雄’或‘本色’。”――这与清代袁枚对文学创作的观点如出一辙。
面对争议的坦然
对蔡词,称誉最多的是语言,而争议最多的是内容。就是非常喜爱蔡词的文友们,也多认为蔡词“闺阁气重”,希望他去写重大题材。但何镇邦和周笃文却认为:写自己最熟悉、感受深刻的题材,才能出好词!否则难免流于标语口号。诗词史上,是不是重大题材,都能写出千古绝唱。
“古往今来,有成就的词家,几乎无一不是天生情种而又才华横溢的佼佼者。读世平的词,总是想到李煜、李清照、朱淑真以及纳兰性德、苏曼殊等词家。在世平的词作中,有充满纯真的乡间爱恋,有扑朔迷离的春情摇动,有充满阳刚与阴柔的和谐美好,有两小无猜的人性张扬。读这些词作,常有令人心魄震颤的感觉。”不光做此评论的词家李一信这样感觉,据说蔡词最初在湖南的报刊发表时,不仅文人喜欢,一般干部、工人、商贩、市民都喜欢。同时也是诗人、词家的马凯,在给蔡世平的信中称赞蔡词“生气盎然,平中见奇,街谈市语,皆可入词,难能可贵。”那么世平对争议抱怎样的态度呢?
在君山绿竹掩映的山路上,蔡世平指着山下搁浅在洞庭湖滩涂上的几只渔船对我说,他准备到那一带生活一段时间,真正了解底层人民的生活状况。“那你擅长的那类题材还继续写吗?”我问。他说:“当然!”(标题书法:沙英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