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长兴境内，依次路过通向太湖的3条河流――杨家浦、长兴港和合溪新港，河水、湖水都很清澈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这是唐代诗人张志和描写湖州一带水乡春汛时节的著名诗句。白鹭是一种对水与空气是否洁净特别敏感的候鸟。随着环境的好转，这里曾多年不见踪影的白鹭，又随着春天的脚步飞来。
“宁可GDP增长少点，也不能牺牲环境”
“在环保问题上，我们有过教训。”分管环保工作的长兴县委常委、副县长庄国良对记者说得很实在，“欣慰的是，县委、县政府看得准、抓得早，三年打了‘五大战役’，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决心和力度。”
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长兴县依靠当地资源，建材、纺织、耐火材料、蓄电池等产业相继兴起，尝了20多年的甜头。但由于一时忽视环保，也为此吃了苦头：
县里的198家耐火材料企业，贡献年总产值近6亿元，也带来了134座燃煤倒焰窑的污染问题；175家蓄电池及相关企业，2003年销售收入8.5亿元，每年排放的铅污染物高达10余吨。
空气混浊、水体污染，再这样发展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在一次县委常委会上，主要领导开始下决心：“宁可GDP增长少点，也不能牺牲环境。”
“真要下这个决心真难啊！”庄国良在回顾县里当年的决策时感慨地说，“一举砍掉一批曾经为长兴经济发展作过重要贡献的‘五小’企业，影响几十亿元的工业产值和1个多亿元的地方财政收入，2003年我们县的财政收入是10.32亿元，1个多亿元就是10%！”
在整治耐火行业的动员会上，一些乡镇和企业负责人质问时任县长的刘国富：“这样搞还要不要发展？”刘国富毫不含糊地回答：“现在的问题，不是要不要发展，而是如何发展。20多年了，我们欠下的资源债、环保债已经太多了，再不下决心，老百姓的生存都会成问题。”
共识终于化为行动，环境整治“第一枪”打响了：耐火行业100多座烟囱几乎在一夜之间停止冒烟。紧接着，以开采总量压缩20%为主要指标的矿业整治，上万台喷水织机实施“休克疗法”的轻纺业整治，依法关停125家企业的蓄电池业整治等，一一拉开了序幕。
“不是心狠，而是我们不得不狠心”
蓄电池行业的整治，可以说是长兴这次大行动的重要一幕。
上个世纪末，伴随电动车的兴起，铅酸蓄电池成了紧俏品。长兴人利用原长广煤矿生产矿灯蓄电池企业播下的种子，在一时暴利的驱动下迅速开花结果，一下子冒出了100多家作坊式的小企业。而这些企业的聚集区，正是长兴通向太湖河道的源头地带。
“关闭一批、规范一批、提升一批”，长兴县按照这个整治蓄电池行业的总体思路，严格划定了蓄电池禁止区、限制区和集中整治区。禁止区内小企业被全部依法注销，限制区和集中整治区内企业限期整治，不达标的也被关停。
一批批工作队和执法力量走进了一家家企业。同时，县政府出台鼓励政策――对环保治理通过验收的企业，给予设备投资额4%的奖励；在规定时间内自愿申请停产的企业，给予1万至5万元的补助；对改造生产设备、改进生产工艺、提升产品档次的，也给予一定鼓励。
全县最大的蓄电池企业天能公司成为县主要领导攻坚破难的对象，如今已是天能国际集团董事长的张天任回忆说：“那阵势是谁也挡不住的，我们当即把该关的车间都关了，调动力量进行科技攻关，以达到最大限度减少污染目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3年大整治中，该县的环保力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去年8月，县里给环保局增加了25个编制，使该部门的人力一下子增加了一半多，同时在5个重点乡镇建起了环保所。“环保局的翅膀比过去硬多了。”傅永红告诉记者。最近，一家名为新峰的印染企业因为超标排污，被责令停产并处最高额度的10万元罚款。“不是心狠，而是我们不得不狠心。”傅永红说。
据统计，近3年，因“环保门槛”，长兴140个引资项目被环保部门“一票否决”。傅永红举了个例子，2004年底，一位客商来到该县和平镇，表示希望投资2998万美元上一个氟化项目。结果有关人员兴冲冲地跑到县里审办手续，却被环保部门无情地挡了回来。
“这些年，县财政每年用于环保的钱在一个亿以上。”他还透露，明年6月底前，全县所有乡镇都将拥有自己的污水处理厂，预计投资1.5亿元的中水回用项目和区域传热工程已开始论证，不久有望实施。这样，长兴人清洁生产、清洁生活的时代不远了。
“发展无止境，环保是一场长期的战役”
“壮士断腕”不等于“自废武功”。县发改委主任孙卫亮向我们提供了一组数据：经过整治，企业数量从175家缩减到50家，2004年以来，蓄电池销售额年均涨幅67%，利税年均增长54.4%；去年生产3870万只，占有全国50%以上市场份额。今年，蓄电池行业迈出了可喜的一步：有6家企业研发生产锂离子动力电池等新型动力能源，上半年已实现销售收入5000多万元，预计全年达到1.5亿元。长兴人用“断腕”的方式，实现了一次经济增长方式的大转变。
而去年年底的环境监测显示，长兴境内铅及其化合物、硫酸雾、含铅固体废物这3大主要污染物的年排放量，比整治前分别削减94.1%、80.5%和24%。曾因铅酸蓄电池行业而戴了近两年的省级“环境保护重点监管区”帽子去年一举摘掉，换成了一顶新的“桂冠”：中国电池工业协会授予长兴“中国绿色动力能源中心”称号。
今年上半年的“成绩单”显示，长兴86.5亿元GDP中，二产贡献49.1亿，同比增长16.5%。其中，蓄电池产值增长73.6%，纺织服装增长28.5%，耐火材料增长16.4%，水泥行业增长5.4%。在“全国百强县”的榜单上，从2002年的第107位升至2005年的第56位。
最近，美国印第安纳大学教授、环保专家乔恩・希尔来长兴考察后，对陪同人员说：“来前我认为，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会走工业化国家曾经走过的弯路，但事实并不是这么回事，长兴这样的县能有保护得这么好的生态，出乎我的想象。”
对外界的好评，长兴人是清醒的。现已担任县委书记的刘国富说：“发展无止境，环保是一场长期的战役。如果说过去3年的整治是被逼出来的话，今天，干部群众包括企业家的意识和胸襟已完全不同了，我们已有了新的目标，就是要建设和谐发展的‘幸福长兴’。”
照片说明：经过不懈努力，长兴人在经济发展的同时，以青天碧水迎来了成群的白鹭。（资料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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